('傅清扬叹了口气,擦了身子出来,双腿都有些合不拢了,幸亏她穿的是裙子,不然这形象就彻底没了。抹了点药,傅清扬歪倒在床上,瞬间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么一路紧赶慢赶,到达大同的时候,傅清扬整个人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大同比三年前更显繁华,百姓们仿佛丝毫没受到战争的影响,不过沿街可见巡逻的官兵,倒是比以往更加守备森严。傅清扬直奔端王府,吓了管事一跳,紧急招来钱大人询问,才知道王爷受伤以来并没有回来过。也对,前方还在大战,只要盛舒煊没死,无论如何都会坚守战地的,不然主帅不在,如何能稳定军心。傅清扬顾不上休息,直接命令道:“拿我的手谕,去回春堂请苏神医,康平,打听主帅军帐位置,这就跟我前去!”不一时,康平就回来禀告道:“王妃,如今大军在云山北面的清水湾,王爷应该就在那里。”傅清扬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备马!”等到了大军驻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傅清扬一行人风尘仆仆,验明身份后方被一路引去了主帐。“王妃稍安勿躁,如今王爷昏迷不醒,还需王妃主持大局……”傅清扬脚步猛地顿住,一双眼冷厉地扫向说话之人,哼了一声斥道:“敌军在前,即便王爷受伤,还有这么多将领在,莫非你们的战功都是虚的不成,没有主帅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众位将领被说得面色讪讪,刚刚说话之人惭愧低头:“王妃有所不知,此战关乎北伐最后定局,若有半点闪失,只怕要不了多久,敌军又会卷土重来。”“张将军说的没错!”又一人出声道,“王爷之前的意思是将敌军一举歼灭,让其再无还手能力。”傅清扬冷着脸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王爷的安危交给我,你们只管好生打仗,待你们得胜,方不辜负王爷的期望!”“末将明白!”傅清扬转身进了营帐,康平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张将军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康平一脸莫名:“你拉我干嘛,快放我进去,我看看王爷如今怎样了……”张将军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嘿嘿笑着搂住他的肩膀,强硬地将他带走:“你搀和什么劲儿啊,人有王妃照顾,用不着你操心!咱哥俩儿可是许久没见了,军中不能饮酒,你也得让我给你弄俩好菜给你接风洗尘啊!”康平直觉不对,警惕地瞪着他问:“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王爷是不是……”“嘘——”张将军神秘一笑,“军机不可泄露,兄弟心知肚明就好,可千万别乱说啊!”康平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好啊,原来……”“哎哎,不说这些了,咱们吃肉去!”主帅的营帐虽说宽敞不少,可内部却并不奢华,绕过宽大屏风,后面就是休息的地方,屏风下头搁着一个精巧的铸花铜盆,里头冰块散发着森森寒气,以至于正午时分,帐子里不仅不见闷热,还比外头更加凉爽几分。傅清扬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缓步上前,撩开床帐,盛舒煊满面死气,紧闭着双眼,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帐里寂静无声,只听见更漏滴答,更显得周围诡异的安静。傅清扬盯着床上的人,终于张开口,淡淡地道:“装得挺像,不过破绽也不少,要我一一列举吗?”床上的人真跟死了一样,闻言仍旧一动不动。傅清扬冷冷一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重伤之人,这个时节早晚都得添衣服了,还在帐子里放冰块?更别说那么多将领面上不见悲愤,全是强装出来的伤心,竟然不思为你报仇却千里迢迢请我来主持大局。我有自知之明,我还没那么大的脸!”“最可笑的是……”傅清扬冷笑出声,“重伤昏迷的人,竟然全身肌肉紧绷,瞧你憋笑憋的,挺辛苦吧,额角青筋都出来了,咬肌绷得铁疙瘩一样,仔细咬碎了牙!”“哈哈哈哈……”原本还直挺挺躺尸的人终于破功,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嬉笑着叹道,“王妃聪慧更胜从前了!”傅清扬脸色一黑,忽然扑上去拳打爪挠起来,愤愤骂道:“你怎么不去死一死!骗人好玩吗?以为自己随便开个玩笑就萌萌哒了?你是不是有病啊,吃药了吗你!”盛舒煊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躺倒在床,另一手还不忘死死将清扬按在身上:“别打了,再打又得出血了……”“还装!”傅清扬怒目瞪视着他,两人挨得极近,呼吸纠缠,盛舒煊面上笑容不减,眼神温柔而怀念。傅清扬忽然泪如雨下,吓得盛舒煊手忙脚乱地要起来,却被她重重一压,又给压了回去。盛舒煊不由苦笑,只得环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别哭了……我没想骗你的,都是老钱不知内情,才惊动了你……”这话假的可以,若没有盛舒煊的授意,怎么可能动用到特殊方式将消息传给她知道。可实在没办法,一得知杜赫领了钦差的职跑去云南,他就知道那小子肯定惦记着重修旧好呢,偏偏他此刻脱不开身,只好想办法让媳妇儿主动回来了。傅清扬一路上强装的镇定土崩瓦解,积蓄的担忧害怕通通爆发出来,哭得涕泪横流,在他身上蹭了蹭鼻子,哽咽着骂道:“你特么就是个贱.人!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云南到大同多远啊,我一路上多着急你想过没有……”盛舒煊哭笑不得,心里涌上一阵阵热流,熨帖得他全身暖洋洋的舒坦。若不是关心则乱,以她的聪明细心,必然一早就会察觉到不对,何至于亲眼见到了人,才发现其中破绽。“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傅清扬哭了会儿鼻子,发泄完了,才惊觉两人姿态过于亲昵,忙不迭地起身,一手按在他胸前,只听“嘶”得一声,低头一看,厚厚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了。傅清扬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你还真受伤了?”说着就要出去喊大夫。盛舒煊连忙拉住她,苦笑叹道:“别喊,不能让外头的人知道我已经醒过来了……没事,伤口崩开了而已,那边有药,你帮我重新包过就行。”傅清扬忙找出干净的绷带和伤药,轻手轻脚地解开他的衣服,只见左胸一个圆形的狰狞伤口,此时微微渗着血。傅清扬一边干净利落地处理伤口,一边皱眉开口:“看样子像是箭伤,不过怎么会这么严重?”盛舒煊面色冷凝地道:“暗箭淬了毒,还有许多倒刺,破费了一番功夫。若不是我长年服用辟毒汤药,此刻早已一命呜呼了!”盛舒煊说的简单,傅清扬却也能想象到其中凶险。敌人暗箭伤人,既然淬了毒,必定是极为狠辣的毒,断不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单看这么些天过去,伤口依然没有愈合,出血情况还那么严重,当时的危险就可想而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