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湘在填写门卫处的访客信息,等她写完递回板子,顺心问了一句。“我请了一天半。”湘湘看着那个杆子升起,缓慢起步。“全勤没了。”顺心的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玻璃凉凉的还蛮舒服。“你替“富婆”操心全勤奖啊。”车辆缓慢行驶着,往右前方打了一圈半,随后挂上倒档,开玩笑的同时完成了一个标准的侧方停车。顺心抬头看着她:“那也是好几百呢。”富婆的钱那也是钱啊。“放心吧,我有年假。”毕竟是老员工了,年假多少还是有点的。“那还行。”随后她就不说了,嗓子咳得说话都生疼。晚饭两人点了粥,顺心胃口还行都吃完了,湘湘则多买了份面,只喝粥晚上会饿。只是没过多久人又开始蔫蔫的,没什么精神,湘湘一摸她额头就觉得烫手。喂她吃了退烧药后,在手机上下单了退热贴、温度计还有酒精。物理降温也得跟上。还没等外卖送来,顺心在一阵猛咳后把晚饭都吐出来了,饭后吃的药也一样,还有那颗刚吃的退烧药。湘湘有些着急,重新洗了毛巾放在顺心的额头,开始在网络上疯狂搜索怎么退烧?反复发烧该怎么办?挂了水后晚上又高烧应该怎么做?退烧药吐了之后要再吃一颗吗?答案千奇百怪的什么都有。可是没能成功安抚湘湘的心。外卖加急送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把人带医院去。用新到的温度计一量,39.4。这回挂的是急诊,医生一看早上的检查报告就在皱眉,问湘湘怎么没留院观察。湘湘哪里知道还有这回事。最后急急忙忙办了住院手续,顺心又挨了一针,在半昏暗的陌生环境中沉沉睡去。她说了对不起,好几次。湘湘也说了没关系,同样的次数。可她还是很不安,睡梦中右手牢牢攥着被子。护士新量出来的体温是38.1。湘湘的心放了一半回肚子里。她躺在陪护的那张可坐可睡的椅子上,久久不能入睡。如果她今天没来,没住院的顺心一个人高烧昏睡在出租屋里会怎么样呢?在来沪城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顺心住在什么地方。她们之间的分享只有一些照片。好在,好在没有如果。心电监护规律地响着,屏幕上的心率一直在110左右,血氧则是97。床头的氧气流量计不停地冒着小气泡,连着一根绿色的氧气管,往下又分为两道一左一右穿过头发挂于耳上,再延伸到顺心的鼻前。她轻轻揉开顺心紧攥的右手,握了一下又将其藏到被子里。顺心在发汗,睡得很不安,可能实在是太热,还会不自觉扯被子。呼吸时而急促,还会发出几声轻呼,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让她着急的事情。发汗是好事,出了汗体温才会降。但看见这样的顺心免不了会心疼,而湘湘只能掩好被角,再为她擦擦额头的汗。最起码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她这样想着,靠在椅子上。初春夜还长。第 22 章五点半,天还没亮,医院的保洁就开始工作了。她们挨个病房打扫着,消毒、拖地、倒垃圾。睡眠浅的人总是免不了被吵醒。六点半,护士交接班,在每个病人的床尾一对一核对信息。顺心新量的体温是37.8。七点左右在住院部卖早饭的,挨个病房走一遍。湘湘买了两份粥。顺心还没醒,不过医院有微波炉可以加热。八点医生开始巡房。顺心也醒了,一身的汗,床单被子都是湿的。湘湘把毛巾递给她暂时先擦一下,又去和护士说,拿了一套病号服还让阿姨来换了床单被子。到最后垫子也被撤了,上面很明显的水渍,直接换床单是没用的。好在阿姨这种场面大概见得不少,看是两个脸皮薄的小姑娘也就没说什么。顺心刷着牙看着镜子里,穿着病号服又裹了件羽绒服的自己时,还有些恍惚,一不小心就把牙龈刷出血了。新牙刷有点硬。边上挂着的粉色毛巾还在滴水,是湘湘刚洗的,再早一点点的时候,被她捏在手里擦汗。洗手间里的牙膏牙刷毛巾脸盆这些,都是湘湘在住院部楼下超市里临时买的,稍微贵一点。那时候也没有时间去外面买,况且大半夜的超市都关了。救急没办法。谁也不能未卜先知。喉头一痒,又一阵止不住的咳,她咬紧牙关,可那样也憋不住,肺里的气体没地方去直往鼻子里冲。顺心半趴在洗手台上一只手死死扣着池边,一只手攥着胸口的衣服,手和脸都是紫红色的。咳了两分钟就开始干呕,然后一边咳一边呕,胃里空空的只吐出一些黄黄绿绿的水来,也不只是酸水,还混着几缕血丝。然后她的门就被打开了,半黑的视野里,一脸焦急的湘湘冲进来看她,又冲出去喊医生护士。她已经又是一身的汗,视线里布满大片黑色和星星点点的金色,她有些腿软。顺心感觉自己半条命都咳走吐走了。一阵兵荒马乱。最后不知道是咳够了,还是医生的措施到位,至少她缓过气儿来了。她的鼻导管换成了氧气罩。医生解释血丝可能是咳得太厉害,哪里的毛细血管破了,一点点不要紧。只是别再讲究地去洗手间刷牙洗脸了,少走动,少刺激咽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