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勤一次事小,可连假都不请便擅自旷课这种事是最不被允许的!”鲁校尉重重的用手指点着桌面,厚厚的梨木桌板在他大力的敲击下似乎变得不堪重负,好像他戳着戳着就会破一个洞出来。“为人如此随性散漫,自我怠惰,这种个性怎么能成为合格的刺客!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停了停,帐内半晌没人说话,因为我有些走神。“时音!!”一声巨吼差点震的我血管爆裂。“回答!”他逼视着我。“校尉这番训话字字振聋发聩,句句充满智慧之光!令时音醍醐灌顶,涕泗泪流!”我大声回答,脑海中却漂浮了无数竖起的中指。鲁校尉重重哼了一声后,沉声道:“你简直是无可救药!”顿了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突然转身走到书架边抽出一叠信纸,然后狠狠一扬手,将一堆纸张哗啦啦的甩了我一头一身。“你自己看看!”我迷糊的捞了几张纷飞的信纸,扫了几眼,内心顿时地动山摇的踏过千万铁骑,一遍遍的把庄晓碾成人渣。其实不用看这些告黑状的信纸,我也知道庄晓背着我私下整过不少人。时常会有一些行事暴虐的军官或者学员在一夜之间从暴戾凶残母大虫变成了乖巧可爱小白兔,想来也知道出自庄晓的手笔。可是……去骑兵队长家吃霸王餐是怎么回事?逼迫林参将全家几十口人听他宣讲天珩教教义是怎么回事?让侍卫长当着骁骑营几百营兵的面大声呼喊“我的病有救了”又是怎么回事?这家伙当真从来没想过他走后我就要为他所有行为来负责吗?我甚至可以在脑中想象的出,当庄晓单人单骑消失在城外时,那些被迫屈服于他淫威下的人该是何等的狂喜!“为什么这些东西在庄晓在的时候校尉你没有舀出来啊?”我说着,迷惑的收起这些状纸,抬头时正巧撞见了训练官脸上跌宕起伏的表情。于是,我好像发现了什么……气氛有些恼人的尴尬了起来。“啊哈!我知道了,校尉一定是顾及我的面子!”我识时务的,恭顺的举起双手,将信纸举过头顶恭敬的放回桌上。鲁校尉面色稍有缓和,“看在你是初犯,体罚就不必了,回去写份万字检讨来。”我内心飙血,脸上感恩戴德,“多谢鲁校尉。”不过事情似乎还没完——“但是纵容你的家奴在军营里肆意横行一事,不得轻饶!”从大帐中出来后,我不停的安慰自己:负重爬坡三百次不算多,匕首技击撺刺挑各五百不算多,木人桩训练三时辰不算多!可是这些重复的越多,反倒越让我咬牙切齿。我相信庄晓的很多行为完全是出于他个人恶俗的整人兴趣,而不是出于‘保护我’这种无聊的理由。“庄晓你个小贱人!”对我来说,所有咒骂远没有一句“贱人”来的气势磅礴,酣畅淋漓。“小贱人!”我垂着头背着手在脑海里想象着庄晓被抽打欺虐的样子,气恼中渀佛听到有个声音在唤我:“阿音?阿音!”我眯起眼扭头,看到二十三号学员正弯着腰,一手扶着木桩,一手向我打着招呼——事实上此时我的思绪仍然停留在庄晓的事上。二十三号招呼我过来:“阿音你快来快来,来帮我个忙,系下下面的绳子,昨儿个闪了腰,有些弯不下去。”他僵直着腰板,表情有些痛苦。我木然的朝他那里走去。二十三号焦急的催促:“快些啊,鲁校尉吩咐了,这木桩下午要用……”他后面说的话我听不大清了,因为他的脸在我眼里赫然变成了庄晓的。鲁校尉……木桩……五百遍……三时辰……脑海中嗡嗡一片。蓦地我伸出了手。“贱人就是矫情!”我掐住二十三号的脖子狠狠朝下一按,将他的脸按进了土里。***踏进院门前,我揉搓着自己太过严肃的表情,想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这间小院是庄晓当初花了不少银子购置的,虽然不大,但起码有吕帅的特批,我可以不用跟一群乱七八糟的人住军营。这么想来,庄晓也是做了好事的,不算那么太可恶。或者说,我对他的恼怒也紧紧维持了半个时辰而已。尚未推开院门,我便听得里面隐隐传来咳嗽的声音。我心中一紧,推了门三两步冲进了屋。师父正坐在书桌前翻看我的训练笔记,听到声响后朝我这望来,清癯的侧脸被浅浅的阳光镀上了一层柔柔的光晕。他像是才听到我的脚步,对于一个武林高手来说,这不应该。“你在咳嗽?”我走过去,有些担心师父是不是水土不服什么的。“没有。”师父顺势将我拖进他怀里。“我刚听见了!”我盯着他的双眼。师父想了想,道:“哦,北境天气干燥,可能不经意会咳一咳。”说着他轻轻捏了下我的鼻子,续道:“请过假了?”……我被骂的狗血淋漓,干脆把这事忘了!看着我鸀了一瞬的脸,师父搂紧了我的腰,温言道:“没被允许?”不被允许那是必然的啊!“是啊……”我既委屈又可爱的点点头。师父眉峰微蹙。“啊不是!”看着他转沉的脸色,我慌忙改口:“是,是训练官今天不在!”我心中疯狂抹泪——万一师父一个不高兴飞过去找训练官理论,那我岂不是会被老鲁下绊子玩儿死!“阿音,离开为师这一年多,你的演技变差了很多呢。”师父拆穿人总是这么毫不留情,“跟我说实话。”我做出被拆穿的表情,然后歉疚道:“本来是要去请假的,但是训练官跟我聊了些陈年旧事,就不小心忘掉了。”师父一言不发,目光在我脸上打了个回旋。☆、54章我抬起手,挡了一下扑面而来的尘土。日中已过,鲁校尉迟迟没有出现。我有些怠惰,却一点也不敢呈现疲态,生怕偷懒的时候鲁校尉突然出现,由此再加一倍惩罚,那便真是得不偿失。短刀技击数到四百多下时,我实在累的撑不住,坐在旁边的木墩上休息。实话说来,我到底还是受我爹的影响更深些,至今都认为军纪是最不能触犯的。因此即便从前有庄晓保驾,现今有师父保航,我反倒觉得这样更难以让我心安,还不如踏踏实实从最基本的苦开始吃起,所以即便受罚,我倒也没什么怨言。“哎。”我仰首望天,每每想起爹严厉的眼神,就觉得分外提神。今天的训练营很是奇怪,不仅训练官没有来,连学员的人影都是寥寥无几。我略觉得蹊跷,便独自绕过操练场去了训练刺客的另一边,发现也是几乎没有什么人。“人呢?”我拽住看守大营的兵士问道。兵士瞥了我一眼,道:“都在西大营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