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宿啊。”窝在椅子里的庄主像一只被打晕的兔子,“怎么办呢?我要被三刀六洞了。”面对着那个认识了十年的军师,花晏一点也没有顾及形象,五指大伸着扣住脸,盖住了满面的愁苦。花晏继续絮叨着:“我找了不少兵器铸造师,他们都说那双尾双翼箭簇实在太常见了,根本没有任何特殊性。所以单凭那个箭簇来寻找刺杀我的人,犹如大海捞针啊。”“哦。”大军师依旧慢悠悠的应了一声。花晏也没管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后来我努力去寻找和我的赤焰剑相似的武器,结果更打击。”“嗯。”大军师点点头,还是没发言。花晏叹道:“这世上的确有和我的赤焰相似的剑,可惜剑的主人不是隐居世外,就是失踪太久,总之和我无色山庄没有半点关系。”收拾好一片狼藉的桌子后,纪怀宿倾过身,盯着花晏黑青的眼窝,忽道:“好了,跟我走吧。”“去哪里?”花晏不由问道。“去我那儿。”大军师直起身,目光平静如缓缓潜流的河水。花晏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通常纪怀宿如此说,必定是有要事。她利索的抓起一件轻纱外衫,胡乱往身上一披就跟他出了门,没走两步,花晏突然大呼一声“等等!”纪怀宿不解的回头道:“怎么了?”花晏顿了顿,道:“你等等,我先洗个脸。”--------------------------我是销魂的分割线------------------------------梳洗干净后的大庄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走路时都是步步生风,生怕丢了庄主气势。这番模样若是被傅时牧撞到,一定会说这不过是在猪鼻子里插葱。一路上纪怀宿始终不紧不慢的走在她身侧。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笑。可看得久了,却觉得那表情似乎变成了一个微笑的空壳。没一会两人便来到了纪怀宿的居所。这地方花晏早已是再熟悉不过了。掐指算算,她认识纪怀宿已经快满十载了,潜意识里,这个人前高深莫测人后莫测高深的军师,早已被她当成一个异姓的大哥了。屋内绿檀清淡的香味飘飘渺渺的,窗前红泥小火炉上温温吞吞的煮着茶水,桌上摊开着一本没读完的书,惬意的像是隐居的修仙之人。纪怀宿进了内室,没一会拿了一件物什出来。花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张精巧的弓。“这是要做什么?”花晏疑惑道。“陷害别人。”纪怀宿淡淡道。花晏一愣,没想到眼前那个军师能如此一脸平静的说着要陷害别人的话。花晏追问:“陷害谁?”纪怀宿道:“云川。”花晏道:“为什么?”纪怀宿道:“因为死无对证。”花晏沉默,她接过那张精弓,神情又是沉重又是为难。“我想来想去,只能让你亲自将这弓藏入云川屋中了。”纪怀宿淡淡道:“我没有习过武,很难潜进他的居室而不引起察觉。”“这招虽然拙劣,但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况且其他该打点的,我也打点过了。你只需一口咬定云川为了替靳明报仇来刺杀你,到时自然有人会出来作证。”军师倚在窗边,伸手看着阳光穿过五指,缓缓闭起眼,似是在感受阳光的温度。花晏半天没有说话。自从那日傅时牧对她的推测进行了连番质疑后,她便动摇了对云川的怀疑。现在要她去陷害一个说不定是无辜的死人,花晏委实有种良心上被强烈谴责的感觉。花晏抬头看纪怀宿,恰巧纪怀宿也正好回过头在看他。纪怀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正是那种平静慢慢渗透出一种无可动摇的坚定。“不过到时候,伤你的箭就不再是以前那支了。”片刻后,纪怀宿道。“什么意思?”花晏道。“既然箭簇太过普通,我们就换一只不普通的。”纪怀宿慢悠悠道。“可是云川本来就不用弓箭的啊。”花晏又道。纪怀宿缓缓将目光移开,散漫的抓起一块湿巾,将噗噗作响的茶罐从火炉上拿开。“我会让他用的。”那人不紧不慢的倒着茶,一束微光穿过檐下交错的窗棂,落在了纪怀宿意态自如的脸上。“一定要这么做吗?”花晏面有难色的看着他。“不一定。”纪怀宿侧着头,风拂着他一丝未束的墨发,有种说不出的魅惑。可惜花大庄主对眼前仙人般的魅惑熟视无睹,她拧着眉毛道:“那为何还叫我做这事?”“为了万无一失。”军师的语气理所当然,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这个性,断然不会承认云川死的那晚你曾在我屋中留宿。”“本来就没有的事。”花晏嘟囔了一句。不过花晏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抱着包裹好的弓出了门。因为纪怀宿说,你再犹犹豫豫的,就准备挨刀子吧。“三刀六洞,挺疼的吧。”好死不死的,军师又补了一句。花晏打了个激灵,魂不守舍的抓起精弓,哀怨的看了一眼纪怀宿,极不情愿的出了门去。--------------------------------------------------------------------------------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来猜猜花花有木有成功的完成军师交给她的任务呢??猜对有奖 【??大家来一起鄙视作者吧?? (#‘′)凸夜行.月黑风高通常让人容易联想到杀人夜。因为对于常在夜间出没的不法之徒来说,像那样的夜晚,沉甸甸的夜色可以给他们不少掩耳盗铃的安全感。花晏虽然不是那类人中的一种,但她也在等待那种“天时地利”的时刻。可花晏已经等了十几个晚上了。终于连一向沉稳的大军师都忍不住问她,你到底在等什么??花晏则郑重其事的说,我在等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纪怀宿重复了一遍,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除非你被一棒子打得眼前一黑,否则别想了。等花晏终于相信纪怀宿所说的话后,时间又过去了三天。此时,无色山庄大庄主正穿着一身夜行衣,怀里抱着一把精巧的木弓,梦游似的在山庄里飘着。夜凉如水,她抬头看看天,月光白惨惨的。兆头不太好啊,花晏摇摇头,然后拉上了面罩,只露出两只晶亮亮的眼睛。三更半夜的,除了在山庄回廊兜兜转转的清风,间或响起三两声鸟鸣,四下里极为寂静。尤其是那些没有人住的院落,更是沉寂如死。就像云川那方小小的院子,远远看去,静默的像一块荒凉已久的墓地。花晏摸黑找着云川的小院儿,面罩下的表情飘飘浮浮的,一时半会无法静下心。说到底花晏都没有完全说服自己去嫁祸云川,她有时候甚至会嘲笑自己那点同情心能卖几斤几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