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石屑越掉越多,整个石棺一样的屋子正处在崩溃的边缘,花晏默默的转身,目光停在了傅时牧的身上。傅时牧抖了抖身上的石屑,他看向阿横,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惆怅,“你这家伙是要带着满心的愤懑去死吗?”阿横叹气摊手:“自打老子认识你,老子的每一天都是愤懑的。”傅时牧有些无奈:“其实两个盒子里都是‘寻芳’吧。”“是又怎样。”阿横咧嘴,他的眼里,嘴角,鼻子开始一点点渗出血来。“我背上的也不是伶仃锥。”“是啊,很普通的羽镖,不过还是淬了毒。”阿横有些无味的耷拉了下嘴角。傅时牧点点头:“行僵粉,你以前最喜欢偷偷下到酒水里捉弄人的东西。”“行了行了,少跟老子提什么以前!”阿横粗鲁的打断了傅时牧,地底蓦地传来一阵闷闷的轰鸣,地表摇晃的更厉害了,花晏不得不抓住身边的木架才能站得稳。傅时牧背着手,穿过?O?@坠落的灰尘和石屑,一步步走到阿横身边俯视着他,“你身体的蛊又被催动了。”“是啊,再过一会儿我就全身炸裂了呢。”阿横一笑,满口鲜血,血气森然。“哎,”傅时牧长长叹了一声,“然后呢?带着剧毒的血液喷飞四溅,像被水撑炸的猪大肠一样烂的稀里哗啦?我说兄弟,给自己找点有尊严的死法啊。你不记得当初你在落日山说过的话了?那一次劫后余生你还狂喊着你阿横命大,就算死也一定要死的有尊严,死的牛逼闪闪。”“喂,能拉着你傅时牧一起陪葬难道还不够牛逼闪闪?”“我该说你是要求太低,还是太容易满足?”傅时牧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真是无药可救”。“我怎么就这么讨厌你这种语气呢?”阿横啐了一口,“我说你能不能表现出一点紧张的样子来?我他妈搞这么多幺蛾子就是想看你气急败坏一下,你老这么无所谓的,老子会死不瞑目的啊!”“你他妈的还是这么不甘。”傅时牧终于也跟着爆了粗口,“明明是你自己太怂了好不好?好吧你自己从来都假装不知道自己有多怂,当初你喜欢小白可你从来没有努力去争取过,是啊你满脸无所谓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就别他妈怀揣希望,怀揣了希望又他妈不去争取,只能这么暗暗的暗暗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哈哈哈哈,多伟大的暗恋,你真是这么以为的么?我是真心佩服你在执行任务时展现的无与伦比的机智,可你这些机智在你面对自己真爱的时候全部碎成了渣!”“噢噢,你在展示优越感吗?就是因为小白从一开始就表明了她喜欢的人是你吗?”阿横十分想拽下一坨肥肉然后狠狠甩到傅时牧的脸上。“优越感?”傅时牧挑眉,继而笑笑:“我唯一的优越感是始终对我的人生留存有希望,没有人能让我绝望,更没有人能让我像一条死狗一样活着。”“所以说我是死狗喽?”阿横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死猪更合适你。”傅时牧面无表情的纠正道。“嘴贱有雷劈!”阿横费力的抹了一把脸,“真不知道你带着的这个小姑娘能不能收的了你。”傅时牧心中莫名流过一丝温暖的热气,他不由去看花晏,见她正两手紧紧扒着木架,眼里又是紧张又是莫名其妙。“小心头顶!”“啊!”花晏下意识朝上看去,一块脑袋大的石头被摇晃的掉了下来。“完了,我的脸??”花晏两腿发软,忽觉一阵大力拽着自己向前扑去,傅时牧的声音和石头落地的响声一同响起:“嗵!”“笨!”“太聪明的未必降的了你。”阿横摸着下巴接过话来。“你是说,这个还不错?”傅时牧转过头。“我不知道,或许吧,就当做悬念留着给你以后慢慢解答吧。”阿横狠狠向外推了一把左边的扶手,靠窗的地板突然横向滑开一个一人宽的黑洞,露出了地道入口处的阶梯。“快带着她走吧。”阿横摆了摆手,像在打发两个讨人厌的家伙。“你不走吗?”花晏愣住。“废话真他妈多!想留在这陪老子吗?”阿横突然发怒大吼,他圆撑的两眼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流着鲜血,浑身的皮肤细看上去正如龟裂的地表一般开始渐渐四分五裂。花晏被他狰狞恐怖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傅时牧心中一凛,这情形恐怕没被砸死,会先被阿横爆出的毒血毒死。“快走。”傅时牧不由分说,拽过花晏的手便往地道处快步走去。头顶坠落的东西逐渐由石屑变成了石块,花晏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捂着脑袋,其间还不死心的几番扭头去看阿横。阿横在笑,他竟然在笑。又是一声巨响后,他半个身子已经被坠落的巨石压住,可是石块却压不住他满是不屑却有些解脱的笑。刚才她还提剑指着阿横,说我要把你剁成汤汁四溢的肉馅。好吧现在他真的要变成汤汁四溢的肉馅了,像被捏扁的灌汤包一样稀烂,可是花晏却突然很难过。离地道口差两步的时候,傅时牧狠狠推了花晏一把,花晏几步踉跄跌进地道入口,还没站稳便听傅时牧的声音传来:“下去等我,不要站在这里!”花晏猛地回身,看着傅时牧不顾坠落的石块飞身奔回阿横身前。“我□这是准备来救老子的吗?”阿横满身满面都是血,那笑容像从血泊中生出的花。“不是。”傅时牧摇头,“我会替你关照小白的。”“哈哈,谢了,快滚吧。”“还有那次我是故意拿错药害你这样的,因为你任务失败,老大想杀你。”“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救了我一命,再不滚就没机会了。”阿横十分不耐的催促道。“那??谢谢你。”傅时牧说完便要离去。“喂!”傅时牧一愣,回过头。“其实我从来无所谓你拿错药害了我。”阿横道。“我知道。”“哦?”阿横挑眉,“好吧,还是兄弟么?”“当然。”当傅时牧再次跑回地道口的时候,他捂着脑袋的手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石块划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然后他就用受伤的手狠狠的按了一下花晏伸出的脑袋:“不是让你躲下去的么!”“喔。”花晏嘟囔着把脑袋缩了回去。傅时牧跟着跳进地道,却没有立刻走,而是最后朝那个斜躺在宽木椅上的男人看去。阳光从男人头顶掉落的石块处纷涌而入,像只柔软的手抚摸着男人被血浸染的脸,男人的神色镇定,眼神奇亮。傅时牧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安慰过阿横,从来没有说过诸如“老兄你还是有希望的”或者“小白总有一天会被你感动的”这种俗套乏味的话。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不需要安慰,任何安慰在他面前都会变得苍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