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当然不是。傅时牧长长叹了口气,缓缓将头靠到身后的大树上。塔巴很容易找,找到了狼群就找到了他,因为塔巴向来是和一群狼生活在一起的。不过塔巴却不怎么友好,从不见来客。愿意见来客的,通常只有塔巴的朋友,苍狼群。苍狼群令人发指的攻击力就算遇到骁骑兵也能连人带马撕成残渣,哪个不要命的就为了找个老大去喂狼?所以傅时牧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找塔巴了。又一片枯叶被风拂了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傅时牧的肩上。傅时牧伸手拈起枯叶,突然又想起了花晏。或者说,他无时不刻的在想她。虽然在阿横山庄的地道里他就做出去找老大帮忙的决定,可那时候的目的和现在的目的是有着天与地的差别的。这个差别从他在药师山上再次睁眼的时候,就悄然产生了。那天的夜晚也正如今天这般处处铺洒着敞亮的月光,所以傅时牧醒来时,清楚的看到了花晏脸上凝固着欣慰又期待的表情。傅时牧莫名了刹那,他下意识抱紧了一直伏在他怀里的人,然后看了看地上零落了七七八八的毒草,忽然就明白了很多事。比如他明白了花晏为什么会一动不动的伏在自己怀里。比如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可以毫发无损的坐在这儿。再比如他明白了原来自己是爱她的,一直都爱,只是忘了从何时而起。傅时牧有些好笑,因为他爱上了他曾经有点儿瞧不起的人。这人没什么大本事还偏偏爱当个庄主,自己没点主意总是对那什么军师言听计从,接二连三的被陷害除了会哭再无回击之力。后来他惊讶的发现她竟然有胆量在自己身上戳一血窟窿,然后二话不说的就和山庄决裂了。再后来她问他,她是不是很没有出息,总是能很快就习惯自己难堪的境遇。她说那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很安静的神情,看着让人心里难过。是的,是旁人难过,她自己却一点也不为自己感到难过。傅时牧猜,或许那是种毫无意识的坚强,这坚强就像深埋在血肉间那根细而韧的筋,潜藏的无人能察觉,包括她自己。其实直到很多年以后傅时牧才知道,原来那叫境随心转。一心不乱,如何都自在。傅时牧转过头,看见火堆旁说笑的人们,忽而起身,慢慢走了过去。对于突然走过来并且坐到自己身边的年轻人,老徐表现出了些许惊讶,继而是十足的欢迎:“我说吧,人多一起烤烤火也是好的。”“嗯。”傅时牧轻描淡写的应了声。那个正在拨拉着七弦琴的姑娘偷偷瞥了眼傅时牧,脸上更红了。她从未见过这样气度从容面貌俊逸的青年,不由多看了几眼,指下划出的琴音更加凌乱。“你娶过妻吗?”傅时牧问老徐。老徐一怔,而后道:“没有老婆,唯一爱过的姑娘死了。”傅时牧侧过头打量了老徐一眼,发现他其实似乎并没那么老,顶多不过五十,眉目间全是风霜留下的痕迹,握着烟杆的手也尽是老茧。老徐敲了敲烟灰,“年轻时候爱过一个姑娘,我说等我赚了钱回去娶她,只是她没等到,病死了。”老徐三言两语的就说完了,他的声音并没有多少感□彩,甚至干枯晦涩。傅时牧却微微有些动容:“她……没有等到?”“咳咳……”老徐像是被一口烟呛住,猛劲儿的咳了两口浓痰,这才舒畅过来,“说说你呗,我那些都是老黄历了。”傅时牧静了一会儿,思绪有些飘离。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药师山那夜,他伸手轻柔的拨开她额前的乱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了一个悠长的吻。然后他将头深深埋入她的颈间,痛苦的不可自抑。“我想给她幸福,但不确定自己能做到。”没来由的,傅时牧说。那天他死死抱着昏迷着的她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老徐斜眼瞟着傅时牧,“那姑娘喜欢你吗?”“我想是吧。”傅时牧淡笑。虽然他怕她失望,所以总喜欢欲盖弥彰的跟她一遍遍强调,不要喜欢上自己。“那不就是了。”老徐不以为然道:“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你娶了她不就是了。”傅时牧轻轻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忽然转过头看老徐,双眼清亮清亮的,“我是杀手,我的命是别人的。”老徐手一抖,烟杆滑了下去。“哈,抱歉,我只是开了个玩笑。”傅时牧替老徐把烟杆捡了起来,拂了拂,递还给他,“不过就像杀手一样,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老徐拿回烟杆,深深看了傅时牧一眼,道:“我想我大概明白了。”真的能明白?傅时牧笑笑,他知道那不可能。至少老徐不知道,他曾逃出过老大的掌控,只是为了花晏,再次走上了那条不归路。“哎,年轻人,路还长呢。”老徐拍了拍傅时牧的肩膀,试图让他轻松点。可傅时牧分明感觉到老徐突然像僵住了一般。傅时牧侧目,发现老徐正死死看着远处,脸像是瞬间褪去了血色,摇摆的篝火使的他凝重的表情更显得阴晴不定。傅时牧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他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在很远很远的一座微微浮起的小丘上,隐约闪着几个星星点点的光斑。那些细小的光亮的确很难被发现,傅时牧甚至有些佩服老徐过人的目视能力。不过眼下他并没有心情说出自己的佩服,因为那些闪动的光是碧绿色的。“是苍狼的眼睛。”老徐狠吸了口烟嘴,却发现烟丝早已灭了。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最近留言时候要输入验证码,被虐千万遍也留不上一句话,难道这就素俺这文木有什么人留言的真相咩……扑倒…… _(:3」∠)_45.傅时牧敲了半天门,才有人晃晃悠悠的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竟是个少年。“是你呀。”那少年头发凌乱,似是才打完盹儿,一脸的厌烦气还没收起来。“还睡。”傅时牧照着那人脑袋轻轻给了一巴掌,又道:“老莫人呢?”“忙死了,当然得趁闲了小眯一会儿啊。”少年把门拉开,道:“里面等吧,师父制香呢,一会儿便来。”进了屋去,两人才一落座,那少年就没了踪影。“嘿,这孩子,越调教越差劲儿,连水都不倒。”傅时牧修眉一挑。花晏一直抱着琉璃罐,眼神已经把四下扫了三圈。她向来喜欢简单的布置。就如这方斗室,半壁书墙,一案木桌,满屋浅淡却高雅的香气,这些都让花晏越来越觉得即将出来之人必定是个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可是直到天光黯淡,那个姓莫的师父都没有出来,连那个少年也没再露过面。花晏有些耐不住性子,忍不住又扭头问傅时牧:“怎么回事,会不会忘记有来客了。”傅时牧一摊手,“有可能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