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瞪了光头一会,重重的抛下三个字:“不记得!”光头好脾气的嘿嘿道:“忘了忘了,当初我脑袋还没这么寸草不生呢,哈哈……”光头的笑声在庭院里诡异的回荡着,蓦地他又道:“如果不是傅公子你消失不见,我也不会吞下钳蛊水,落个一身病,头发也掉光了。”傅时牧看着他锃亮的光头,忍不住道:“和我又有何牵扯?”光头长叹一声,看上去像老了十岁,“我枕焰山找你做的也不算小事了,对不?”光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看了一眼花晏,续道:“这事成则已,不成的话,一旦败露,我枕焰山的名头在黑道上也留了不光彩的一笔,你说是不是?”傅时牧沉默。光头所言的确没错,若想在黑道上吃得开,至少要懂得珍惜羽毛,谋害无色山庄一事的确不光彩,传出去的话枕焰山庄免不了会遭受其他帮派组织的排挤。“傅公子,我元陇可真是在你身上下了大注了,为了保证契约不会出现差池,我元陇当着山庄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面下了生死状,若不是后来裘大当家的极力保我,我也不会只喝了钳蛊水便能被弟兄们宽恕的。”光头元陇面带嘲弄,似笑非笑,语调着实有些怪声怪气。傅时牧皱起眉头:“我的确扔下这份契约离开了,但是我留下了初步方案,想必你们枕焰山也收到过我留下的那封信。”元陇点头:“没错,是收到了。不过那又如何,傅公子你留下的也只是个粗坯,如何叫人信得过。”傅时牧道:“所以你们中止了契约?”元陇道:“是,我们中止了契约,不过还是没能防的了白姑娘你膨胀的好奇心。”小白冷笑:“说话少他妈拐弯抹角!”“姑娘果然直爽,”元陇不在意的微笑,“白姑娘你总不能否认曾暗中调查雇主的身份吧?这么做应该是不被规矩允许的吧?”小白面色一变,正要说话,被傅时牧抢道:“你又怎么知道她暗中调查过你的真实身份?”元陇眉峰微挑,阴测测道:“这你就不必打听了,各行有各路,见不得人的消息门路被开了天窗,你叫人家以后怎么混?”傅时牧淡笑:“恐怕给你们消息的,也是后来利用你们的那个幕后人吧。”元陇神情丝毫不变,咧嘴道:“听不懂,嘿嘿,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傅时牧大笑,琥珀般清亮的眸中全是跳荡的火光,似是能燃尽一切的业火。花晏看着他变化不定的神色,心中暗暗打着突。“依你的话,合该是我傅时牧欠你们山庄的了?你们做的又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我不帮也就不帮了,还容不得小爷金盆洗手?”傅时牧冷哼,风灌满他的长衫,看上去竟带着迫人的凛凛之势。“容得,容得。”元陇笑得散漫,“不过欠下的就该还,还干净了,你弃暗投明谁也不能拦着,你说是不?”“你想怎么办?”傅时牧淡淡道。元陇慢慢道:“留下两条胳膊,我们自然会放你走。”一旁始终沉默的花晏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喂,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听到花晏开口的刹那,傅时牧微微垂下眼,冷风吹过他空握的拳头,沁凉入心。56. “耽误了这么半天,一会儿行僵粉的毒发作了,我们若还没有走出去,恐怕就没有出去的机会了。”傅时牧加快了脚步,心中默默估摸着时间。说是半时辰后发作,适才一番折腾也不知道还剩多久。花晏不解:“你不是说行僵粉是阿横拿来捉弄人的玩意吗?”傅时牧的声音很平静:“阿横玩儿死的人也不在少数。”花晏脖子一梗:“这叫捉弄?”傅时牧淡淡道:“你以为呢?同样一件事情重复做太多遍,就会厌倦。可如果你停下不做,你的脑袋就会在你没提防的时候被挂到你的裤腰带上,所以即便你重复做到吐,做到发疯发狂,你也不能停下。可是怎么样才能不生厌倦呢?再冷血的杀手都会有倦怠的一天啊……”花晏一怔:“杀手?阿横不是药师吗?”“我还是卖桃酥的呢。”“如果可以,你能再做一次给我吃么?我只咬过两口,还是隔夜的。”“会的。”傅时牧眸中颜色一黯,随即又道:“的是先出了这地道。一旦行僵粉的毒发作了,我会在瞬间昏厥,浑身硬得像石头,一个时辰后还不服解药,我身上每一寸血肉,甚至五脏都会冷硬僵化,再过一会儿一个傅时牧样貌的石雕就制成了。”花晏登时大呼:“这什么鬼玩意?拿这东西捉弄人很好玩?除了毛骨悚然我感觉不到一丁点有趣!”傅时牧苦思了一阵,总结道:“我觉得,毒发的时候摆一个帅气潇洒的姿势,一定会大大增加观赏性的。”花晏更气了:“谁要观赏你啊!”傅时牧浅叹,说:“也是,万一我倒下了,这黑黢黢的你也看不见我,到时你只能自求多福了,不过离出口不算远了,你一个人应该……”“如果毒发了我就用剑割破你的喉咙,吸干你的血!”花晏冷冷打断道。“看不出你这么重口味。”傅时牧头皮一麻。“这样就有两座石雕了,至于石化姿势是各自发挥,还是协同创作,要不要现在商量商量?”她哼哼着说,听起来没心没肺的。可是傅时牧知道,只有最坚定的决心,才能开出举重若轻的玩笑。傅时牧感到心头像被坠了百斤生铁,扯得他一阵绞痛,他蓦地站住,快速回过身来。花晏一头撞到他胸前,她揉着被碰的酸疼的鼻子无奈道:“真的现在就商量?好吧。”她很平静,平静的仰头看他,就像在看自己的宿命。傅时牧没有回答,他轻举起花晏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将她微蜷的手指抚平。花晏有些迷糊:“怎么了?”“地道出去就是药师山,山上遍布着数不清品类的草药和毒药。行僵粉的解药很单一,就是灰槿草这一味草药。”傅时牧干燥温暖的手掌覆着花晏的掌心,“一旦我倒下,你要努力找到出口,我这条命可就指你了。说好了做桃酥给你,至少活着才能兑现。”傅时牧想说得轻松些,可掌下的手蓦地一颤,他的声音便也跟着颤了颤。“好。”花晏狠狠点头,虽然她知道他看不见。“记住,灰槿草并不是灰色的,与寻常草颜色一般,草茎带细密的绒刺,嫩叶叶梢是圆的,长成的老叶会变尖,叶缘也会生出细小的齿状。这草很矮,不会过膝……我是指我的膝盖。”傅时牧一边说,一边伸指在花晏掌心慢慢描摹着草叶的形状。他说得很快,也只说了一遍,交代完了也不停留,继续拉着花晏往地道出口走去。一路上花晏始终默不作声,心下一遍遍重复着傅时牧的描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