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是如此呢?”颜如昔假想道。“如此个……个鬼啊!”木槿把到嘴边的那个不雅的字吞了回去,继续道:“自他统治整个江湖那天起,他就没再插手半分朝野之事,整个一甩手掌柜!直到……”“怎么?”颜如昔心料事有转折。岁岁经年(下)“怎么?”颜如昔心料事有转折。“直到去年元月,也就是唐卿死前不久,蔚王尉迟浚突然夜访未央阁。那晚慕大和蔚王整整谈了一个晚上,内容不得而知。自那以后,小桓和小真便不常待在阁中,我也时常被慕大差遣去给各种不同身份的人医病。”木槿这种性格大条的人似乎并不怎么关心细节上的异常。先是蔚王造访,接着唐卿被害,以颜如昔细密的心思似以觉察事情前后很是不简单。“对了,那‘木槿版’一说,又是怎么讲的?”颜如昔笑着问道。“嘿嘿!说到这,天下没有哪个女人能像我一样,从慕连舟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他了。所以他那点破事儿别人不知,我木槿还能不知道?”木槿说得是眉飞色舞口沫飞溅,就差挽起两只袖子了。颜如昔憋笑已经憋到肚子疼了,只是自己平素甚少放声大笑,所以勉力维持着自己安静文雅的形象。“那你说他建立未央阁又是为了什么?”颜如昔觉得自己憋笑憋得很辛苦。“当然是为了一个女……”木槿生生地把后半句吞了下去,因为她一眼瞥见了悄然无息站在门口的慕连舟。如果说有谁能把“面无表情”一词表现得登峰造极,那这人一定就是慕连舟了。因为慕连舟本就面容极为普通,一旦摒弃所有表情,他就基本可以“不要脸”了。或者说,慕连舟根本不需要有表情,因为他身上此时散发出的冷冽气息让人不自禁得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把冰冷的刀面磨来擦去。木槿首先屈服了。什么都不敢说,只是冲着在一旁神色如常的颜如昔吐了吐舌头,接着讪讪地站了起来,飞也似的夺门而出。慕连舟也没阻拦,只是站在门口沉默地看向颜如昔。颜如昔的目光却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走吧。去连涯楼。”慕连舟语气平淡,仿佛刚才的煞气眨眼间被一股大风全吹走了一般。“嗯。”颜如昔应道,心下却暗暗惊奇慕连舟竟然能轻松自如地控制自己周身所散发的气场,实在是能人所不能!从慕连舟身边走过时,颜如昔听见他轻声问道:“‘照影’这个题字本是唐卿选的,你如果想换,可以告诉我。”颜如昔驻足,回身看了看慕连舟,若有所思道:“不必换了。我很喜欢。”见到廉真与谢尘桓的时候,颜如昔真正知道什么叫“鸡立鹤群”。当然,那只可怜的“鸡”肯定非慕连舟莫属了。因为廉真与谢尘桓,前者风仪如松,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透着温文尔雅之气。后者冷俊如月,眉清目朗,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无不夺人眼目。再看看慕连舟,嗯……真是长得“无功无过”啊……众人哪里晓得颜如昔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廉谢二人初见她时心下也不禁为她如此出尘拔俗的气质而叹。“听阁主说,他脖子上的那道剑痕是你留下的?”廉真的声音低沉磁性却不失温和,让人听着心里极为受用。“阁主他谦虚了。”既然身为慕连舟下属,就不得不称他阁主。“呵,不瞒颜姑娘,跟着阁主这些年来,一对一能伤的了他的只有你一个。不知姑娘师承何派?”廉真问道。“我所学甚杂,所拜师父算起来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颜如昔呵呵笑道。“怎么样,我所料相差无几吧?”慕连舟突然插话进来,嘿嘿直笑。廉真看颜如昔一脸困惑之色,解释道:“阁主私下说你至少有五个师父。”“噢?”颜如昔疑惑地看着慕连舟,道:“你如何得知?”“你拔剑用的‘淡扫娥眉’,刺出用的‘一点江山’,翻腕横抹用的‘风过留痕’,收势用的‘来去自如’,这四招招招门户自立师出有别。而你所持的那把琉璃短剑,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琉璃堡’震堡之物notnot——‘成碧剑’。怎么样,有五个了吧?”慕连舟一字一板,言必有中。颜如昔不声不响的坐在那儿,眼中隐隐闪着墨绿色的光。她面色温和,仿佛慕连舟猜对没猜对她都无所谓。这种不温不火的反应倒让廉真与谢尘桓互看一眼,眼中充满探究的意味。“如昔啊,其实未央阁里小真为人最是谦逊温和了,很好相处的。喏,小桓有‘极品冰男’之称,惜字如金,要是阁里只剩你和他两人,你宁可冲门把说话也别找他。”木槿拉着颜如昔的手热心的说着说那。“……木黄花!”谢尘桓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喂喂!……好了好了,不叫你小桓了!”木槿忙不迭冲谢尘桓嚷道。“木黄花是谁?”颜如昔哪知道木槿这出典故。她不问倒好,一问会客大厅内“哄”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待得慕连舟笑着把所有缘故说完,颜如昔却并不觉好笑,只是微一沉默,拍了拍一旁头升白烟口沸目赤的木槿,抬声道:“你们别忘了,她说到底是个女子。”有道理的话大多发人深省。颜如昔话音刚落,屋内便静了下来。而气昏头的木槿对霎时的安静还未反应过来前,已大吼了一句:“对啊!我也是女人!”短暂的寂静后,‘连涯’内传出的爆笑连棠越大街上的人都隐约可闻了。“噗哈哈……看看你这样子,竟然脚踩板凳?直接自称‘爷’算了……哈,哈哈……”颜如昔终于放弃自己二十多年的淑女形象,趴在桌上把头埋在臂弯里笑的抬不起头来。藏潜龙、空咨嗟初九,潜龙勿用,阳在下也。尉迟颉看着算牌上的卜筮结果,一双细且长的凤眼敛神如炬,神色阴晴不定。“王爷,这卦象爻位至低,道未可行。”尉迟颉的心腹李衡道:“您眼下唯宜潜藏,以养精蓄锐。”尉迟颉抬手示意李衡不必多说,他轻轻地将算牌放回,沉吟了片刻,道:“宫里有什么消息?”“傅太师今早又面圣未遂,托陶大人递呈奏折给皇上。”李衡答道。“区区一个太师虚衔儿,他还以为自己恩宠无比呢?”尉迟颉冷冷一笑,眸子里尽是不屑:“自古帝王,多是喜欢用最听自己话的人。不然陶公谨怎么会爬得这么快?”李衡没有回答。这种事做属下的不开口才是聪明之举。“蔚王那边呢?”尉迟颉阖上眼,缓缓靠到宽大的椅背上。“依旧如常。每日多半时间都沉迷于园艺,偶尔会应诏入宫陪皇上吃个饭,再无其他。”李衡如实说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