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慕连舟横了木槿一眼,道:“还真是让君晏宠坏了啊?嘴巴厉害到不分对象了,小心口舌生疮。”木槿汗了一把,决定还是收敛些的好。这家伙的心眼时而比针小,时而比碗大,搞不好什么时候惹毛了他真把自己送到某山上当女匪首,那就追悔莫及了。“咦!如昔的药在滚了,我去看看……”后半句没说完,木槿已经在十丈外了。人一慌张,这理由就比人还慌张,连脚都站不住。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站不住脚的理由吧”。不过慕连舟也懒得计较木槿那灵敏到诡异的听觉,竟然能听见几十丈外浮光楼中翻滚的煮药声,而是由着她一趟跑回了自己的药房。慕连舟长长出了口气,觉得没来由的困倦,大概是连日来内力耗损过多吧。他转身进了连涯楼,于是看见了摆放在桌上的子母弯刀。慕连舟顿时心中一紧,走至桌前。刀柄很凉,像一只僵死在寒风中的手。慕连舟轻搓着早已被握得光滑的刀柄,有一下没一下的,连带着表情都变得阴晴不定。唐卿出事了吗?到底这步棋,自己还是走错了……无风云出塞看见慕连舟闯进来的时候,木槿吓得抖掉了手里的药杵。“见鬼了你?”木槿看着慕连舟一脸凝重,一句嗔怒在嘴里硬是搅和成了满口无奈。“你实话跟我说,如昔真的没事了吗?”慕连舟张口便问。“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慕连舟二话不说,扯过木槿便朝照影楼走去,硬是把她拽到了颜如昔寝居门口。慕连舟示意她进去重新为颜如昔诊脉,木槿正待分辨,被慕连舟一个眼刀子打飞了所有不满,只能将口诛变为腹诽,轻推开门走了进去。颜如昔因病睡得很沉,浑然不知门外发生的一切。片刻后,木槿退了出来,正欲开口,抬头看见的却是张阴沉布满的脸。木槿打了个寒战。以她对慕连舟的了解,她知道慕连舟此刻不满意,很不满意。慕连舟不满意,木槿就必须诊到他满意为止。于是木槿腹中哭耗,面上平静地又进了屋去,往床沿上一坐,扣过颜如昔的脉,闭上眼开始假寐。不是嫌我诊得不够认真吗,那我就慢慢诊给你看!这一诊便诊了一炷香功夫,慕连舟却站在门外一动未动。不过真睡着了自己保不准就是死路一条,于是木槿在将睡未睡的时候及时的收了手,装模作样的沉思了半晌后才退了出去。她轻轻关上门,随着慕连舟走出了照影楼。“她……”“你若不信我,为什么不换别人来为她诊治?”木槿道。“一时找不到。”慕连舟无视木槿铁青的脸色,续道:“最多几日,她方可大好?”“小半个月吧。”木槿一忍再忍。这家伙一遇到颜如昔的事,浑不似从前的慕连舟,连诊脉这种事都斤斤计较。“那……这半月就辛苦你了,好好替我照顾她。”慕连舟深深看了眼照影楼。“你要做什么?”木槿隐隐觉得不妙。“唐卿出事了,我要去趟玄衣教。”木槿大惊。颜如昔加入之前,未央阁其他五人的友情经过七八年的打磨早已远非寻常,此时突然得知唐卿出事,木槿不禁心中焦急:“你一个人去?”慕连舟点头。木槿略一思付,道:“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西域不比中原,不受未央阁管束,你怎么也得把廉真带上。”“廉真必须留下。尘桓远在寒州,这么大的未央阁交给你我可不放心。”“你就直说你放心不下如昔好了。”木槿顶了一句。慕连舟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回驳。是啊…… 如昔,如昔,你叫我怎么放的下你?“那总挑两个门派之主随你去把?”看着慕连舟的神情,木槿又退让了一步。“不用说了。我去西域一事切不可走漏了消息,不然晋王府来人寻衅你们也不便应付。”慕连舟眼角挂了抹淡淡的愁色,“我收拾一下便离开,如昔她……”“放心吧!慕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木槿尽量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让慕连舟宽心。慕连舟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转身离去之前,留下一句令木槿毛骨悚然的话:“下次替如昔诊脉时再敢睡觉,我就让你给姓君的小子诊一辈子的脉。”出了锦都一路向西,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慕连舟单人轻骑,没几日便出了玉门关。日暮十分,慕连舟寻了家铺子打尖,尚未坐稳,便有跑堂的前来招呼。慕连舟随意点了两样后静坐等待,顺便扫视了下这个没什么人光顾的店铺。门外一阵窸窣,便见一人推门进来,不声不响地坐至慕连舟斜对面那张桌前。慕连舟朝那人扫了一眼。那人头戴轻纱笠帽,面目完全隐在了垂纱之后,一袭宽大的灰罩衫,身形偏瘦,显得衣衫有些空荡。“这位爷吃饭还是住店?”跑堂的连忙上前去招呼。那人指了指慕连舟:“他呢?”店伙计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那位爷住店。”“一间房。”那人指了指自己。“好嘞。”店伙计又道:“您还需要什么酒水吗?”那人又指了指慕连舟:“他呢?”“敢情是冲着那位客官来的啊。”伙计心道,忙回应:“那位爷点了碗鱼白炒粉和一碟青菜牛肉。”“一样。”那人摆摆手道。慕连舟面色不变,像什么都没听见。菜上来的时候,慕连舟自顾自吃得正好,就见斜对面那人一震袖,一碗鱼白炒粉直直朝着慕连舟飞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那碟青菜牛肉旁。慕连舟默默地端过盘子,递给那店伙计道:“这盘换成清炒的,饭钱算双倍。”说完,慕连舟放下筷子,短短一叹,又回头续道:“再加一份枣泥糕吧。”看那伙计奔进后厨,慕连舟终于起身,白衣一晃,便以坐到灰衣人身旁。“哎,不能吃辣,干嘛还和我点一样的菜?”慕连舟无力道。“哼!”回答得倒是掷地有声。慕连舟笑笑,伸手去揭那斗笠,却被那灰衣人一把打开。“你不乖乖在未央阁呆着,这我还没和你计较呢,你倒生开我的气了?”慕连舟道。闻言,那人猛的一掀斗笠,露出了颜如昔混杂着愠怒和委屈的脸。慕连舟本想责备她两句,见她眼眶通红,面色也因连番奔波显得委顿,不禁心头痛惜,口中叹道:“木槿这丫头连你也看不好,回去定要她吃点苦头!”“不关槿儿的事,是我偷跑出来的。”见慕连舟还迁怒他人,颜如昔更是恼怒。“你的伤没好就四处奔波,是故意叫我放心不下吗?”慕连舟半是斥责半是无奈。颜如昔心中本就难受,现在被慕连舟略带责备的言语一说,自然泪涌双眸:“你真是刚愎自用!你一个人能救得了唐卿吗?武功高有什么了不起,双拳难敌四手你知道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