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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冲是什么人?不过一个杀猪户出身而已,想能有多大见识,如今是被仇恨之火烧得头昏脑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原本他倒是想告御状,可又想即便是告了,对方是皇帝的外甥女,即便是罚了,又能如何?还是他儿子有错在先。正好那小郡主不知天高地厚,自个儿失踪了,于是他恶向胆边生,只要先找到了,管她什么公主郡主,都要给他的儿子陪葬!另外,他握有衙门官府,如若找到,不难定个冒充之罪,打死了事,顶多有人查起来换个尸首,桃代李僵罢了。而且官府的线索,也必是第一时间告知他派出去的杀手,上次在奎安城他们露了踪迹,杀手便是这样找到他们的,可恨那帮蠢材让他们跑了。若单是找个人,也不至于眼下这般复杂,费家和长公主的人也是在找,那费家自上次被县令的说辞忽悠了去,好似有所警觉,很有些难缠,明理暗中都给制造了不少麻烦,让他有种被盯上的感觉,不敢太过肆意。所以,能体会到韩郡守各种痛苦愤怒暴躁急切又害怕的情绪吗?已经没法回头了。便是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他突发奇想,想了个假冒尸体的主意。郡主的衣裳可以仿照,带的首饰在那日和韩三宝拉扯中掉在了地上,清理火灾现场的人找了出来,落到了他的手上。这样有了证明尸体身份的证据,大家都以为郡主被绑架她的歹徒杀害了,那么没有人再去找她和保护她了,少了阻力,截获她的希望就更大了。韩冲只想着,大家都不找郡主,必然他就方便了。他急于求成,却也不想想,如果日后有什么万一,他该怎么解释尸体的事。话说另一边,张纤并不知道自己“被杀害”了,不过她也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她病了。张纤的身体一向比较健康,但那日她浑身湿透的被雨水淋了太久,虽然是夏日,却也够呛,之后也没有休息好,还穿着受潮的衣裳,连连奔波,就隐隐有些不适,偶尔咳嗽几声。另外,托这场大雨的福,大雨冲刷掉了他们的沿路留下的踪迹,这也就是那帮杀手没有找到他们的原因。反观呼烈儿,却是一天好过一天,热度退了,连身上的伤,也开始收口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张纤这时才感到有一副强壮的身体才是决胜的关键。他们并没有一直在木屋住下去,这儿毕竟还有些打眼,呼烈儿身上的银票早被水泡烂了,还剩有些散碎银两便留了一点在灶台上,然后拿走木屋里面的锅、碗等炊具,还有米和干肉。张纤之前还有点儿首饰,被水一冲,玉镯在石头上磕碎了,珍珠扣儿没了,只剩耳朵上的玉坠儿,但她没有阻止呼烈儿把钱留下,郡主不能和平民争这点儿钱,太寒碜了。值得一提的是,呼烈临走前用屋子里的稻草给张纤编了一双草鞋,他见张纤每日都是汲着鞋子走路,就知道她的脚不舒服。编起之时,呼烈儿起先还担心她不肯穿,谁想她一言不发的就穿上了,毕竟鞋子合不合穿,只有脚知道啊。穿上走两步,硬虽是硬了些,当然谈不上舒服,可是比原先的强了许多,也许是雨过天晴,也许这些时日过得没有那么紧张,她竟然歪着脑袋对呼烈儿露齿一笑,道:“呵,还不错。”明眸皓齿,那笑容倒是有些郡主过去的风范,不禁让呼烈儿想起了草场上,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情景。鲜衣怒马,恣意张扬,就像一团烧得烈烈的火。“郡主……”张纤正在低头看脚下的草鞋,头也不抬的道:“嗯?”呼烈儿犹豫了一下,问:“老李头犯了什么错,为何要那样制他?”“哪个老李头?”“原本管马房的李管事,我听说他还是郡主从安阳带过来的。”张纤这才想起,猛然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呼烈儿一眼,下意识的想要斥责他,但嘴唇只是张了张,没有说出来。过会儿,自己泄了气,翻了个白眼,叹道:“……哎,算了,说给你的也无妨,那刁奴把本郡主当傻子哄,或以次充好,或高价买进,或收取中费,从马房的各列开销中中捞了不少,这事儿却又不知怎的让费婉蓉那个丫头听闻了,当笑话似的说与我听,本郡主当了冤大头,还要受人取笑,你说那刁奴可恶不可恶!”所以她才要制那老李头,却又不想令人知道自己自己受人愚弄,才想了那个个法子,借题发挥,制那刁奴。“……”“怎么啦?干嘛突然问。”“……没什么,郡主,这样就很好了……”“……莫名其妙。”张纤和呼烈儿整理了几样能用的东西,随后,就离开了小屋,在山里找了个山洞住着很养了几天,直到呼烈儿的伤差不多收了口,才继续往安阳那边赶路。以他们的之前路线,韩冲八成已猜到他们要去安阳,所以他们只能放弃官道,哪怕绕远一点,路难走一点,也只要人能够安安全全。大多数时候,他们夜宿野地,吃着呼烈儿猎到的食物,偶尔也借宿当地的人家,用猎物和皮毛换了干净的衣裳,但张纤的面色越来越不好,时不时有些头疼脑热不耐受之症,只是强撑罢了,原本是她照料着呼烈儿,越往后便是呼烈儿照顾她了,路过一个偏僻的小村子的时候,他还用她的玉坠儿换了几大包药材和软和点的面点,虽然亏了,但对于目前处境的他们而言,也是没办法的事。便是这样,张纤也没有再抱怨一句,与之前的处处拿着郡主架子的她判若两人。后来看她委实可怜,呼烈儿便付钱住了一晚客栈,当然是一间房,他们没有多的钱,他们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张纤见机会难得,支开呼烈儿,找小二要了热水,洗了个澡,天知道她身上都快臭死了,再不洗澡身上都要生跳蚤了,对于一个女儿家,那比死还可怕。然后第二赶路的时候,她果断的发热了起来。怎么办?要不找一个城镇看大夫?呼烈儿担忧的望向张纤,责怪自己没有阻止她沐浴,她本就病着,怕是着了凉。张纤却摇了摇头,离安阳已经不算太远了,她不想冒那个险,呼烈儿的外貌特征显著,很容易认出来。张纤咬咬牙,忍着,带病上路,实在走不动了,因为之前大多走得近是一些崎岖小路,还要翻山越岭,两人都是步行,呼烈儿便只有背着她走,他在自己伤口没有完全痊愈的情况下背着张纤,伤口复而裂开,但他也没有吭一声,直到后来两人有幸在那偏僻处遇上了一家黑店,呼烈儿才弄到了一辆驴车。这一路,艰难险阻,几度遇险,暂且不表,回安阳一直是张纤心中的目标,当她历经艰辛,终于快要到达,反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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