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纤却是一愣,这时候周围没有旁人,凉亭里通透,四下有什么情况一目了然,她这才说话少了顾忌,却听长公主如此一句,猛的抬头,以怪异的目光盯着长公主。张纤自幼无父,对母亲尤其依赖,长公主虽是一个疼爱儿女的母亲,却实在算不得是优秀的母亲。她作为一个公主的建树,远远大于身为一个母亲的建树。所以她无法像大多数母亲一样,将精力花在教导孩子身上。当然,她付出的爱是无法质疑的,只是温柔外表下,不遗余力的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强加于人的强势,实在让人无法招架,恐怕也就只有对亲情渴望道扭曲程度的赵荻,会羡慕张纤了。如同被戳中了痛点,早已失去了安全感的张纤,因长公主的一句话,而感到了无比的恐惧。张纤深深吸了口气,尽量保持平静的道:“可是母亲,这不是我的错,从我第一次见到韩肥开始,是他意图……也是他后来绑架我……是,后来他是死了,那样的情况下我又能怎么办?如果还让他活着,我以后又该怎么做人?”韩肥虽没真正破她的身子,但实际的情况是,那将是她一生的耻辱。蒙受污点和耻辱的她,还能挺直项背站在所有人面前,或者坦然面对她喜欢的人?是做好心理准备,做一个注定不名誉的女人,还是破罐子破摔?“所以,不是我的错,韩肥不能活着!”张纤斩钉截铁的道。如果张纤说一句对不起,一句稍微承认错误的话,长公主都不会和她计较,但在长公主看来,张纤永远都只会将错误推在别人的身上,而不是反思自己。“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在他绑架你之前,你对他做了什么。”长公主看着张纤。知女莫若母,女儿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她又做过一些什么,才是长公主最担心的,而张纤此时的表情告诉她,她说对了,她动过手脚。“这些也就罢了,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在所有一切发生之后,你没有回建安去,没有找到那些可以保护你平息事端的人,而是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带着一个年轻的家奴,一意孤行跑回安阳来。”任性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任性,就像犯错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犯错却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就会不知悔改的不断错下去。长公主现在对张纤感到十分失望。“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来,你安安分分的待在建安不好吗,你知道你这样做惹了多大麻烦吗?”关键是还差点丢了小命!“我……我……”母亲失望的目光更加刺激到了张纤,她紧紧捏着拳头,心中慌乱不堪。张纤不知该如何剖析表达自己的感受,如果她能够说,她担忧母亲会对自己失望,她想回家,她不想一个人待在没有家人的地方,她害怕她的母亲已经遗忘了自己,害怕她有了弟弟就不要自己了,她待在建安已经太久,她想回家。或者只要一句对不起,我错了……但是,现在的她感到了极大的害怕和伤心——她的母亲认为她不该回来,也许根本就从未希望过她回来。“母亲,你根本就不希望我回来,是吗?”张纤伤心欲绝,强忍住了眼泪,她道:“可是你有没想过,这一切其实都是你造成的,要不是你把我丢在那里不管我,别人怎么敢那样欺负我!”“你在责怪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检讨一下你自己,你有做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吗?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每一次都是这样,留下我独自一个人,让我做我不开心事情,一再的强调是为我好,你根本就是自私!”人的心时而坚强,时而柔软,只有面对在乎的人,才会那么容易受到伤害。“好,你既然不想我回来,我走就是了!”张纤说着,愤然起身,就要离开,而长公主就急忙拉住她。如今张纤也大了,力气不比小时候,她发了倔气,长公主也拉扯不住,这会儿就只他们两人,连个劝架的都没有。长公主到底是公主脾气,一时着急,一抬手,就打了张纤一巴掌。这一巴掌下去,张纤愣了,长公主也愣了。看着张纤不可思议的表情,长公主心里也后悔,嘴里却道:“你想去哪里,案子都还没了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张纤抚着被打红的脸,愣了半晌,突然,她笑了,冷笑。她面无表情的看了长公主一眼,一拂袖,转身离去。☆、第五十章韩冲死了。并非是韩让下得手,他是自杀的。又或者准确的说,是给韩夫人逼死的。左右是个死,也省的受一番牢狱之苦,自己了断,也体面一点。韩让发现他的尸体时,找到了一份供词,全都担下来了,又留了一封信,求照拂他的妻子和女儿,小女儿尚有身孕在身,算命的说是男胎,定要保住这个孩子。韩让又是难过,又是解脱,找了三弟韩进,捧着大哥染血的供词求见圣上。韩让、韩进脱了官袍,布衣上殿,呈上供词,果然龙颜大怒,不仅免去了两人官职,还将两人关押进了大理寺大牢中。受牵连亦属正常,若此事定位昭荣郡主张纤纵奴行凶,无故杀人,怕也会被剥夺郡主封号,便是长公主也要但上管教不严的罪责。韩冲谋害郡主,亲属当受其累,但因韩冲胞妹乃韩夫人,又育有三皇子,韩让与韩进乃是三皇子的舅舅,这就有点不好说了。大理寺随着口供还在彻查,因韩冲之死,许多人就被揪了出来,包括建安县的县令等一干,一律免职。一桩案子掀起了很大的风波,所谓新贵,牵连的也不只他一家,韩家其他两兄弟,一贯会做人,韩家子女娶嫁,也有姻亲,诸如姻亲,下属,平日相辅相成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的官员不由胆战心惊,怕受到连累,也有一些不对盘的,趁机打压敌对势力,不过显然,皇帝吩咐过,不想事态扩大,因而查案中发现的一些与本案无关的旁枝末节,就被忽略,上书弹劾的,也被扣住。其实大理寺也并非那般无能,那吴大人受皇帝信任,确实有断案之能,只是在这种大是大非上,一贯是看皇帝脸色行事,而赵洵在长公主和韩家之间态度一直暧昧,未必没有不想趁势打压其中一方的意思,于是才走的中庸之道。到最后该查的查了,关的关了,结果呈报,还要要看皇帝的意思怎么处置,简单地说,就是,韩冲韩肥父子已死,活着的人该肿么办?那日殿上赵洵动了怒,随后韩夫人自书请罪,也被他斥责了一顿,关在淑兰殿不得踏出殿门半步,罪己思过。很是冷落了几天,后来某天晚上,赵洵批折子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喝的燕窝粥口感差了许多,一问才知,原来之前一直喝的,乃是韩夫人亲手做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