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轻易会放弃的人,哪怕有一点点机会……可是……如果连一点点机会都没有呢?“谁能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明月楼,竟然只是当今相爷后院的一处闺阁小宇,而明月楼主居然还是当朝一品的诰命夫人,呵,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沈青愁自嘲一笑,道:“看来明月楼倾覆武林已成大势,非凡人所能阻挡,我沈青愁又岂有那个能耐能螳臂当车,只好率三分堂归于明月楼麾下,听其号令,莫不遵从,但,有一个条件……”-------------------------------------------------------------------------------凉夜,有风。花鸢站在树枝上,茂密的树叶遮挡住她的身形,但她的视线,却可以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周围的一切。风,轻风吹过,送来老叶新芽的清香,她的整个身子,便如一片生在树枝上的叶片儿一样,轻轻浮动食言而肥,她又放过了林少三次。老鬼,他若是知道,定是又会轻责她吧……林少伤了手臂,颠簸起来不免吃痛,速度便慢了,且还要赶紧寻医救治,所以她并未花多少时间,就追上了他。彼时林少正在小镇上的医馆里,而她埋伏在屋顶,将要动手,却见屋里头大夫撸起他的袖子,一只臂膀被砸烂了委实凄惨,于是动了一念,那一念,想起他是为何而伤。这是她第一次放过,便算是报了他伤臂之情,日后再不相欠。第二次则是林少抵达凤栖城后。凤栖城?花鸢想着他的话——等我办完事,在凤栖城……等你索命……他,莫非真不是骗她的?花鸢一路跟着,在凤栖城的裁缝铺,她藏在菱花窗后,透过菱形窗格,她看到他在挑选衣服,同时也以她的角度,见他全身上下露出十二处空门,其中一刀毙命的就有三处,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动手——因为她看到他身上的旧衣袍上有泥印,血迹,和刀剑划破的口子。对战四凶寇时,他以一敌四,始终没有弃她不顾……那这一次,就算是谢了这个情份,日后也不欠了。第三次,是林少进陈家之时,陈家是凤栖城一户普通人家,那天他们家正宾客满堂,给陈老太太办寿,他提着礼品就进去了,她躲在屋顶上窥视后,讶异着一向自视甚高的林少,一进门就屈尊给一个模样普通的老太太规规矩矩的叩了三个头。甚至不止是叩头,他后来还吊着伤了的膀子,摸到厨房亲给老太太煮了一碗的寿面,而那老太太接过那碗面时,眼睛都红了。虽然这也是一个一击得手的好机会,可是花鸢突然想起,听说九幽堂的二少自幼父母双亡,是一个老嬷嬷抚养他长大,这个老嬷嬷好像便姓陈。这一次花鸢依旧没有出手,她记起了林少护送她去十里坡那件事,罢了,连这份人情也和他相清吧,再不欠了。等林少从陈家出来,已夜了,他一人往城西走去,中途赶上庙会逛了一会,然后就去了西郊。西郊有一家店铺,那里就是他最后去的地方,花鸢跟在后面看得清楚,店门口牌匾上的四个字分明是——余家酒铺。林少原来是给酒精烧坏了脑子,已经傻了,花鸢心想。傻,的确是傻,不知道赶回九幽堂寻求庇护,不知道找人求助,最后竟然真到了这里。愚不可及!但,话说回来,若非他这样,这一路上她又岂会再三收手?林少用剩下的钱将余家酒铺整个包下,却谴走了所有人,只剩下他一个。然后,他开始点灯。第九十五章灯,是灯笼的灯。余家酒铺后院里,到处都挂着是纸灯笼,全是他叫伙计们临走之前给挂上的,其中有兔子灯,孔雀灯,荷花灯,美人灯等等,挂在树枝上,竹竿挑儿上,房梁下,晒衣绳上全都是。这些灯笼是他之前在庙会上买的。因为左手打着夹板吊在胸前,他单手点火很费力,又经夜风一吹,等灯笼全点完,已经一脑水的汗了。他熄去火,抬头观了观院里的景致,但见暗暗的夜色中,这满院灯火,形态各异,好看极了,也觉得挺满意,便轻轻一笑,凭空的说了一句:“你看好不好看?”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难道他在对……鬼说话?夜,静。有淡淡的风,天空还有一轮蒙蒙月晕。倒是一个凄迷的夜晚。林少巍然不动,耐心的等。终于,生在树上的那片叶子飘下来了,一落地,就问了林少一句话。“林少,你是不是下雨天从不带伞?”“嗯?”“因为你脑袋进水了。”花鸢道。“呵……”林少会意,笑起来,灯笼暖暖的火光映照下,尽见他唇红齿白,俊眉星目,这个一向倔傲的少年,此刻神色竟是少有的温柔。他笑,花鸢却没笑。她曾许诺,三天之内一定取他的性命,今天是第二天的晚上。“我的袖子里有小剑,荷包里有麒麟流光趾,我跟了你两天,为的就是不让你活过第三天,可你居然还在这院子里点灯玩,你说,你是脑袋进水了,还是压根不相信我会杀你?”林少收敛住了笑容,叹道:“你并不需要跟着我,我说过会在这里等你索命,便不会食言。”那一日他逃走,并非是怕死,而是要赶着去凤栖城给陈氏拜寿。陈氏本是林少母亲的乳母,却不比寻常下人,在林少父母亡故之后,便是她将他一手带大,虽名为主仆,但林少尊她如至亲,她也视林少如亲孙,直到前几年,才告老还乡,回了凤栖城。去年时,林少曾去探望,说过今年要陪她过五十岁的大寿,因此记在心里,这次离家出走也不忘了这事,本就是要去的,遇见花鸢相反是意料之外了。“而且,我也不怀疑你要杀我的决心,因为我已经猜出了其中的真正原因。”“哦?”花鸢挑眉。“你说不为名节,却定要杀我,必然有更重要的原因……你且告诉我,你究竟练的什么武功?”林少问。花鸢闻言,面色微变。林少徒然感到一阵寒意,但是,却没有风。是杀气,花鸢袖内的小剑已经滑到了她手上。林少瞥见了,知道定是猜对了。那日她以诡异的手段把四凶寇变成干尸,事后又要杀他,却在见人来时,连杀他都顾不得,忙着去毁尸灭迹,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她很不愿意让人看到尸体。尸体,是证据,直接与她一身武功有联系。那种武功,他也亲眼见了,如此可怕,必然是邪功,所以她才要毁尸灭迹,杀他灭口。“你不说也罢,如此歹毒的武功,必然有许多禁忌,牵连甚多,甚至与性命攸关……是不是?”林少试探的道。花鸢这次说话了,她冷冷的说:“还望你多体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