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觉得有些儿奇怪的是,今儿这个《扼虎救父》,居然讲得颇为中规中矩,与书上原文居然没差什么,也没添加上贾敬兄弟那些有点儿乱七八糟又确实有些儿道理的评点。不过,贾敬会讲无用的故事吗?怎么可能!就算现在给汤圆儿小太子当幼师当得有些心甘情愿自得其乐了,贾敬也不会堕落到当个单纯的说书人啊!《扼虎救父》这个在贾敬贾敷眼底都没什么槽点的故事,被贾敬拿来说与小太子听,自然是有缘故的。激励太子上进自强。当然,这种上进不是从储君之位再上一步的那种上进,而是激励小太子锻炼自身的力量。虽然小太子他家父亲是天子,真遇上了老虎有的是人拼命救驾,譬如贾敬家老爹绝对就是其中之一,可凡事难免有万一。如果遇上老虎的时候,只有太子跟随怎么办?太子自然不会坐视皇父遇险,可难道要小太子扑过去扼虎?就现在这么副软绵绵胖乎乎的汤圆儿模样,那是扼虎呢还是给老虎送甜点呢?——汤圆儿小太子说到这里,颇为不忿地嘟起本就已经圆嘟嘟的小嘴儿:贾卿可真小觑孤!皇帝瞥一眼汤圆儿嫩呼呼肥嘟嘟一指一个肉窝窝的胖手儿,心里暗暗点头,就自家儿子这胳膊,就是扼只猫呢,朕还要担心他反给猫叼走了。嘴里却顺着小太子讨伐贾敬,不错不错!贾家小子太过大胆,改天朕要好好罚他。小太子却颇通情达理地摇摇头,算啦!贾卿有时候说话是不好听,可臣子就该这样的——只有奴才才需要只说让孤舒心的话呢!皇帝被驳了,却老心大慰,不是因为小太子嫌弃贾敬不会说话——虽然也有那么点原因,却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因为:朕的太子,有纳谏容人的气度,好极好极!小太子胖脸儿依然有些鼓,可见他虽然有纳谏容人的气度,却还是小孩儿心性,纳是纳了、容是容了,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的,忍耐掩饰的功夫也远远没到家——皇帝却不在意,唐太宗当年容下魏征,何等的明君谏臣传奇,可唐太宗也没少被魏征膈应到。心里膈应不舒服不算什么,有分寸善取舍就行了。所以皇帝依然笑眯眯很满意地听着微鼓着脸颊的小太子继续说,贾卿说话不好听,道理却是有的,孤还是太弱啦,真遇上什么大事,完全无法给皇父帮忙。小太子童声稚嫩,话语也有些断续含糊,有些儿词汇也用得不十分恰当,意思却很明白。小太子自然相信皇父的实力,也不认为会真的出什么要他去以身饲虎才能救下皇父的意外,可总不能因为皇父强大,他就什么努力都不做不是?就像贾敬假设的那样,真遇上危险了,哪怕不会出现身边没有侍卫奴才的情况,但小太子难道只能在旁边指挥主持,而无法亲自出力为皇父排忧解难吗?皇帝插嘴,只要有一天,太子能成长大可以主持大局就够了,皇父没要求太子一定要亲自动手——主持大局居中调度,可比亲自动手的还难多了。小太子赞同点头后一句话,就像皇父,也比贾卿家那个只需要帮皇父护卫好京城安危的父亲辛苦多了。贾卿父子两个还都有十天一休沐呢,自家皇父,多难得才能得这么小半个下午的空闲,和自己说说话?可是对前一句却很严肃地板起胖脸儿摇头,皇父会亲自帮孤拭汗更衣,孤也会想亲自帮皇父做点儿什么啊!奴才做的是奴才做的,哪怕是孤吩咐指点的,到底不太一样呢!啊呀呀,这话说得啊,让皇帝的心肝儿啊,那叫一个柔软啊!我的儿子,朕的太子,怎么能这么可爱呢?皇帝抱着自家汤圆儿,就要在那嫩皮子上猛蹭,真是给这傻儿子感动得不行了!却听得小太子继续奶声奶气地说:“所以孤要听贾卿的话,努力从日常生活做起,好好锻炼自身,不要当一个除了太子什么都不会做的人!”皇帝的动作僵住了,又是贾敬!贾敬的太子侍读做得很好,给太子讲了很多寓教于乐的好故事,将太子的优点都给挖掘出来了……可是,贾敬对自家汤圆儿的影响力也太大了吧?这么父子温馨的时刻,汤圆儿居然还在说要听贾敬的话……虽然只是作为一个好太子,对臣下合理谏言的采纳而已,可是作为一个子控倾向连日来越发严重的父亲,皇帝的心情真的好复杂好复杂啊……第16章 哭鼻子的小娃娃贾代化的心情却是好得很,别看他是个满京城甚至全大青都出了名的莽撞二货,这家伙绝对粗中有细,否则哪里能带得了兵打得了仗、交了兵权还能为皇帝节度京都大营?年初生日宴上,为何从醋意弥漫到逐渐消弭?贾代化就是当时不明白,回头掰碎了仔细嚼几遍,也就明白了:感情那起子混账王八羔子,都只等着看老子父子两个的笑话呢!贾代化一想明白原委,心中怒火不必形容,看低他不说,居然敢看死他儿子?若是当年老宁国公还在,贾代化怕不就立刻翻脸儿了,尤其是那某些世交故旧——尼玛那些酸儒书生看笑话也罢了,咱们几家看都是老辈子的交情了,居然也……就算那年子弟间有些儿冲突,自己还故意短了一年年礼,可那不是闹一闹就算了吗?次年你家大孙子闯了祸事,咱可没少帮着遮掩啊!现在居然……——可惜老宁国公都故去好些年了,贾代化虽然仍以莽撞二货示人,但一个撑得起一个一等神威将军府的男人,怎么可能真是个单纯的莽撞二货?原先就算再单纯,有了牵挂也就单纯不起来了——他嫡妻死了,可还有两个嫡子呢!贾代化想明白了的那个晚上,发狠打破了两个沙包,一转头,对上某些世交故旧却仍是原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四时八节的礼仍是惯常的分量,半分没少,只心里发狠:哼!且骑驴看戏本——等着瞧!看最终谁看了谁的笑话儿去!从某种意义上说,贾代化的心里和治国公当日想的其实很相似:老子也不给你们添柴加火落井下石,老子只备好老酒花生,等着看戏。尼玛还以为你们治国公府多干净啊?当年你们可是娶过吴家女儿的,以为让人病死了就算完啦?万岁心里都有一本帐呢!万岁自是还念着当年老治国公从龙拥立的情分儿,也不至于因着一个吴家女儿就给抵消了,可治国公家子孙虽然比贾家繁茂多了,可那子弟的素质……优点捆一块儿都及不上敷儿一个小指头的,倒是毛病比敷儿这些年吃过的药渣子还多些。贾代化自己看着床幔哼哼几声,呼呼睡去。且看来日吧!然后今日果然开始看到了。不是某些儿旧日世交故旧的好戏儿,而是吃到了一颗定心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