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习惯,两人默默保持很久,直到后来闹僵,但是关于两人的秘密,谁也不曾向外说过。这大概也是两个人可以重新做回朋友的原因。微醺的状态,最适合倾诉和释放。岑清伊手托腮,盯着酒瓶里的小麦色液体,喃喃道:“你说我怎么这么苦命呢?”好不容易找了个姐姐,姐姐死了;好不容易有了个家,有了个爸爸,江启博死了;好不容易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但是一个死了,一个出现一次又不见了;好不容易搜集到证据帮黎韶华提起申诉,但又被检察院驳回;……她的人生好像从未顺利过,岑清伊说着说着难过起来,“我其实挺后悔的,我对钟卿意特别不好,但是、但是……”她开始有些醉了,江知意到底是不放心,给苏吟发信息,表示到楼下了。苏吟把密码告诉她,回复:我们在餐厅喝酒呢,你要一起吗?江知意:我在门口就好,你们慢慢喝,希望你能让她都释放出来吧。岑清伊仰头又灌了一口,才把但是的内容说全。“但是她救了我,她从小就护着我,她的心脏都给我了,明明自己都不行了……”岑清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刚走那几天,我天天做梦,梦见我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我想救她呜呜。”苏吟不需要安慰,她倾听就好。“我其实时常想大哭一场,但是我不能哭,我姐姐会难过,她也很难了。”岑清伊抹抹眼泪,哽咽道:“她想跟爸爸说对不起,最终都没机会说出口,老天爷总是让我们留下遗憾和悔恨。”苏吟打开一瓶酒递给岑清伊,她接过来,仰头喝了几大口,擦擦唇角的啤酒沫子,“我、我之前回了趟老家,我发现我想起一些事,我没跟姐姐说,我找到了津川市的老家,我和钟卿意一起住过的那个家,我发现我根本快乐不起来,我觉得吧,”她又仰头灌了一口,“我觉得钟卿意说得是对的,就是我父母对我根本不好,我回到那个地方,我印象最深的,竟然是我扔药的地方,我记得我妈打我,我在地上打滚儿哭……”岑清伊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苏吟默默地听着,时不时给她递纸巾,啤酒,下酒菜。岑清伊几乎没吃东西,这会儿顾不得什么健康养生。岑清伊靠着椅背,打了个酒隔,哭着笑道:“然后我就努力想啊,想我的过去,我突然觉得,我好像没了最初的动力了,我现在做的事,好像是在尽自己的职责,我去查江城油气,我去查博森药业,我去查那些烂七八糟的……”岑清伊双手拄着太阳穴,低声哼道:“我明明是个律师,可我都在干什么?”岑清伊趴在桌上,累得说不出什么来,苏吟清了清嗓子,“我也跟你说说我心里头一直难以启齿的事吧。”从母亲的出轨,到被迫住进精神病院,江知意作为旁观者,听得脊背发凉。袁怀瑾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狠角色啊?--------------------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是有故事的狠角色。——下章预告:流程走得很快,薛高朋揣着搜查令,打电话给岑清伊,“我现在要去檀香寺后院搜查了。”第399章 搜查令成人习惯潦草地处理悲伤和痛苦, 在外人面前轻描淡写,深夜里独自流下泪水。苏吟只用几句话,但却将人的心死死地攥住, 让人没办法不为她难过。“我们家算书香门第, 我在传统古板的环境下长大, 但却亲眼看见教导我的人,与一个陌生人滚在床上。”苏吟说到这里, 低低地笑一声,揉揉眼睛, “我曾经很喜欢各种植物的香气, 但那天之后, 我对玫瑰香有了生理性的厌恶, 我会恶心头晕呕吐。”为此, 苏吟还被拉去医院做检查, 自然没有结果。再大点, 苏吟因为心中的郁结久久不能释放,最终发展成抑郁症。她始终无法说出母亲出轨的秘密, 跟岑清伊也说不出。其实不是没想过要讲出口, 只是后来她们闹翻,她再没机会,抑郁症加重。苏吟有了自残的倾向,她也意识到这样不对,她犹豫良久,鼓起勇气走进校医室。结果校方建议她回家先休学养病, 口口声声为她好, 她知道不过是怕她真的死在学校罢了。苏吟算是被骗回家,因为她很抗拒回家, 尤其与是母亲独处。当母亲的车子驶向医院时,她就意识到了什么。车子停在医院门口,苏吟坐在车里不动,袁怀瑾好说歹说都不行。袁怀瑾打了个电话,很快两个西装壮男出现在车身旁。苏吟被强行扭送到医院,一路由壮丁看着做检查。“我就记得,我刚进入精神病院的大楼,凉得我浑身哆嗦,我听见呜咽的哭声,也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那里像是人间的地狱,阴森寒冷,哭声喊声,歇斯底里,苏吟几次想离开,但都被抓住。最让苏吟痛苦的,莫过于母亲看她的眼神,那不是母亲关心疼爱孩子的眼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精神科的医生,会对精神疾病的人那么看,像是在看怪物。”苏吟绝望,放弃抵抗,自暴自弃地做完所谓的检查,面对医生的询问,她一言不发。医生建议住院,她大半夜不睡觉,想要逃出去时又被抓回来。之后是打针,吃药,最难忘的自然是电击。那段时间苏吟的大脑像是被针刺着,清醒时整个人木讷寡言,袁怀瑾过来看她,她没有反应。苏吟放弃,不配合治疗,别的病人聚在一起活动,写心情日记,听音乐,她一个人坐在那发呆。但该说的是,药物多少有点作用,但作用不大。日子浑浑噩噩,她在精神病院,失去时间概念,只觉每日漫长。哪怕入院几个月,苏吟仍然无法适应,哭声,喊声,尖叫,撕扯……甚至有人会在夜里突然掐住她的脖子,说她是恶魔,是来索命的。原因只是那个人多疑到产生幻觉,看谁都觉得要被对方害死。“我记得第二天,我的脖子上还有掐痕,有人以为我上吊勒的。”苏吟夜夜噩梦,梦里她被野兽撕成碎片。苏吟一直破罐破摔,真正的转机,是有一天,课上放的音乐是秦蓁的音乐。“我当时坐在窗边,”苏吟盯着地掌心的啤酒,“音乐一响,我的心都跟着翻腾。”麻木的心,因为曾经喜欢的音乐和艺人,而重新焕发生机。苏吟回忆道,“我记得,那天是阴天,太阳短暂地出现,斜斜地射进窗子,照在我的桌上,很像是一颗爱心的形状。”一束爱的光亮,照亮苏吟陷入黑暗绝望的心。那天下课,苏吟最后一个走的,老师见她今天反常,主动和她攀谈。苏吟没说别的,只是问,明天能不能再放秦蓁的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