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河村右辅也瞪大了眼睛,那张女人的脸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是她……那天晚上在路边哭泣的女人。”听到河村右辅的话,神奈喜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属于板垣由宇的御守,再加上夜斗刚才说出的那个名字,她差不多已经猜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没想到真相比她以为的还要再残忍上几分——“神明……真的欺骗了板垣小姐。”她低头看着怀里满是泪痕的板垣由宇,原本以为自己什么都拥有,到头来却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用来欺骗自己、利用自己的假象,她在一瞬间失去了优介、失去了千春——属于板垣由宇的世界早已经轰然崩塌。想到这里,神奈喜的眼泪同样无法抑制地流了出来,然后她却听到了玩弄人类最真挚感情的神明不以为意的话语——“夜斗神,可否赏我一个面子,今日之事也就此作罢。”黑色和服的女人向眼前的年轻男人俯身一拜,以她的分位,这一拜已经是给这无名小神最大的敬意。“自己的神器堕落成妖,还放任他在此岸作乱,甚至还刻意为他在医院劈出这个空间来吞噬亡灵。”夜斗说着说着反倒笑了,那是个无比鄙夷的嗤笑,手中的大太刀亦再次指向眼前的女人和她的孩子,“没有被恙疼死,我该夸奖你的,鬼子母。”女人不紧不慢地笑了笑:“多谢夜斗神的关心,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虽然是多次一问,但还是希望你能回答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选择那个女人?”能感觉到手中神器的心情,夜斗替弘音问出了这句。“当然是因为我的孩子了,说起来还要怪那个女人。”女人深情地摸着巨婴的脑袋,他也同样乖巧地俯下身,戾气全消,“本来可以利用那个医生让我的孩子吃饱饱的,可没想到那次出去居然遇到了毘沙门,那个爱管闲事的女人把我的孩子打得重伤,好在他足够聪明,及时躲进了那场车祸中的女人肚子里,虽然身形也只能维持在胎儿的状态。”“然后就藏在她肚子里造成怀孕的假象,再利用这一点吃掉了那些未出世孩子的亡灵。”夜斗将话接了下去,这就是他至今以为的真相。“确实跟你说的差不多,但是有一点你猜错了。”女人的笑意加深,看向夜斗的眼神带上了戏谑,“那个女人她确实怀孕了。”“……诶?”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鬼子母的这句话下——板垣由宇的怀孕……是真的?“不过她那两个月的孩子已经被我可爱的南婴吃掉了哦,而且你们不是也见过了吗?”——……不要说了。“还是个女孩子哦,‘千春’……我记得那是她的名字。”——……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真是特别特别可怜呢,之后还从妈妈温暖的肚子里被赶出去,只能偷偷摸摸地躲在这个医院的暗处,靠吃亡灵来维持自己的存在……啊啊,一定也很想长大吧,那个孩子。”——……闭嘴!“不过现在也没关系了,那个孩子……”女人说着忽然抬起头来一声可惜的长叹,但微垂下的眸子却染着笑意看向他们,“不是已经被夜斗神斩杀了吗?”女人的话音刚落,强大的剑气擦过她的脸颊插入她身后的墙壁,而眼前则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一对波澜不起却散发出强烈杀意的湛蓝双眸。她的发髻被剑气打乱,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但哪怕如此,仍是笑意不减——“啊啦,砍歪了呢,夜斗神……你好像流了很多汗的样子,后颈那里是不是很痛?”第43章呐,知道鬼子母的传说吗?传说有五百人在赴会途中遇一怀孕女子,女子随行,不料中途流产,而五百人皆舍她而去。女子便发下毒誓,来生要投生王舍城,食尽城中小儿。后来她果然应誓,投生王舍城后生下五百儿女,日日捕捉城中小儿喂之。释迦闻之此事,遂趁其外出之际,带走了她最喜爱的小儿子藏于食钵中。鬼子母回来后遍寻不获,最后只好求助释迦。释迦向她说:“你的孩子被我以神通藏在钵中。现在你也感到了天下母亲对孩子的关切。你天天杀害人间的婴孩,难道你不知道受害小孩的母亲之痛苦吗?如果你发誓永不再杀害人间的小孩,我便把你孩子放出来。”鬼子母答:“我是以杀害婴孩为食的。如果我不杀害他们,我的孩子吃什么活命呢?”释迦答:“好。只要你立誓永不加害婴孩,我的僧众便从此每天施食予你们。”自此,释迦牟尼佛的僧团便有了每次用餐时先布施食物予饿鬼的传统,而这位受到佛祖慈悲教化的鬼子母,后来被称为“鬼子母神”。所以,她由始至终爱的只是自己的孩子,为了他亦可不顾当年佛祖的点化之恩。“南婴……对不起,已经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她抱着自己的神器、自己的孩子,眼泪掉个不停,无不伤悲,“都是我的错,我的错。”鬼子母神的神器众多,多为未成年的孩童,虽说大多数神明都不喜收下这个年纪的亡灵,但是鬼子母天性使然,也能以自己的母爱将所有的神器照顾得很好,可其中总会有例外,鬼子母神的神器堕落成妖百年难遇,但一旦发生,便连禊也无法做到,因为溺爱神器的鬼子母根本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遭受那种痛苦。无论是神器还是妖,只要他仍是自己的孩子,她就必须要保护。可为什么眼前这些人就是无法理解?还要无端端要分开他们母子?……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类罢了。她抚摸着巨婴的脑袋,继而凄凄地对正捂着自己的后颈疼痛感得不能自抑却仍一而再要攻过来的年轻神明说道:“夜斗神,为什么就不接受我的提议呢?只要你不再管这里的事,我完全可以放你们平安离开。”“闭嘴。”夜斗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所执的大太刀插入地板,额头的汗落到了眼睛里,视线在疼痛中渐渐变得模糊,“……弘音。”“夜斗神,已经可以了吧,你的刀已经砍不了任何东西了。”“……”与神器一心同体的夜斗比任何人都清楚——弘器,或许已经不能用了,但并非鬼子母所想。刀身已经开始生锈,但与其说是锈迹,倒不如直接将其称为恙,神器一旦出现巨大的负面情绪波动就会出现,到了最后甚至会将其主一同拉向深渊堕落成妖,直至死亡。他紧握刀柄的手逐渐被染上了同样的、如同锈迹的黑斑,心脏如被钝击之后产生了骤停一般,都可以感觉到弘音的遍体鳞伤,身心极致的痛楚正在侵蚀他所有的理智。手中的刀并非如表面所见一般生锈变钝,而是正好相反,现在的弘器是前所未有的强,仇恨将其刀身锻冶,愤怒将其反骨洗髓,若是此时用尽全力一斩,就连最强的武神都无法轻言躲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