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微微颔首,忽道:“你的腿怎么了?”唐三彩如实回答:“摔伤了,在山下躺了几天。”“辛苦晗儿了。”“晗儿无能。”李心翊显得非常意外,看着霍先生。霍先生笑道:“你给李庄主解释一下。”唐三彩微微一欠身,答道:“请李庄主见谅,硬闯城门乃是小小玩笑,不伤大雅。”“这……朱投依现在在何处?”“晗儿不知。不见尸首。”李心翊依旧面无表情,但是手不停在扶手上点,可见他十分焦虑。他喃喃道:“珠儿一定会带着端德来这里,她……”“李庄主,我明白,她不得不来的。”李心翊看起来是放下心的样子。“晗儿,你回来便好,诸事便由你来打理。”“是。”当日跟随霍先生密谋此事,他们曾在城中住过挺长一段时间。为了处理情报方便,她在临近闹市的地方有一幢说大不大的房子。这房子在市场附近,十分喧闹。此地治安不严,看起来各色人等都能来来去去,十分方便接头。房中住着她与手下若干人,专司往来情报,此番过来,霍先生仍是要她去这处房子。此地有一窄院,已有二人在此打扫,见她进来,恭敬地低首称“堂主”。唐三彩点点头,往里走去。此处院子不大,两厢房一正房,青砖斜铺地面,满地青苔。庭中种着梅花,此时开着几点绛红。屋角吊着铜铃,风来便叮当作响。门口有一垂髫小童,穿着鹅黄色褙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十分灵动,见了唐三彩便甜甜地唤了声“姑娘”。这声线竟与唐三彩并无二致。她接过唐三彩自肩上解下的琴匣包袱,问道:“姑娘这几天去哪儿了?猎隼回来却不见姑娘消息,属下等人十分着急。”唐三彩摸摸她的头,说:“我半路遇见山崩,跌下悬崖伤了脚踝。在那躺了几天才爬起来。”“姑娘想必受了许多苦,我已叫人烧水了,等下姑娘便可沐浴净身。”唐三彩点点头,说:“城中可有什么异动?”“半点声息也无,回家过年的人虽多,但都是往来客商,少有江湖中人,今天唯一背琴匣的人……”小姑娘看了看唐三彩,低下头去。唐三彩笑道:“不错,正是我。”小姑娘见状笑道:“他们不知是姑娘,我可知道。”“你是个小人精,可知我此举是何意?”小姑娘支着下巴想了想,说:“姑娘此举……是想告诉大家,我们都被琴匣骗了?”唐三彩抚掌道:“不错,不知这些蠢材在想什么,一见琴匣便扑过去,倘若朱投依早便弃匣而去,人就是丢在他们面前也不知道抓,气死老夫了。”小姑娘掩着嘴偷偷地笑,笑够了便说:“姑娘不需为这些蛮子生气,我已叫人彻查全程带刀的人了。”唐三彩心里咯噔一下,心道糟了,该不会弄巧反拙了吧?“可有查到什么?”“半点也无,我也是听人来报姑娘在城门弹琴才悟出来,姑娘不会怪我吧?”任是谁看见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闪闪发亮地撒娇,也不会狠下心来责怪她,唐三彩自然也只是摸摸她的头,说:“苦儿,我怎会怪你呢?”小姑娘苦儿笑得甜甜的:“黄儿在楼中每日装你称病,因我不在,她好久没开口说话了,我们啥时候能回去看她?”唐三彩对她微微一笑,说道:“约莫年后就能回金陵了,你在此处呆着无聊了?想回去欺负黄儿了?”“苦儿不敢,苦儿怕姑娘在这乐不思蜀。”“笑话,我在蜀当然不思蜀。”小姑娘贼兮兮地笑道:“霍先生在此,姑娘怎么肯走呢?”唐三彩板脸道:“胡说,先生让我去哪,我自然得去哪。”苦儿吐了吐舌头,缩头道:“哎呀,姑娘生气了,我不说了,我去看看水好了没。”说着便一溜烟不见了。唐三彩多日没睡好觉了,好不容易挨到洗完澡,几乎是倒在床上就要昏过去,幸甚她还记得交代苦儿一句:“若有朱投依消息,先报我知道,我亲自报先生知。务须叫醒我,万不可擅做主张。”苦儿应了一声便去了。唐三彩从早睡到第二天早,凌晨之后睡得颇不踏实,每每做梦梦见朱投依一个半点武功也不会的小姑娘被霍先生抓住,毫无悬念地被一刀捅死。她满身汗涔涔地醒来,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又将在外间的苦儿唤进来问:“怎么?有消息么?”“姑娘你是太操劳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苦儿掏出帕子给唐三彩擦擦。“嗯,做噩梦罢了。”她本想随口说个噩梦,但过脑中的都是诸如“又梦见从山上摔下来”“被朱投依用秘法打死”之类的,恐苦儿心思机敏,直觉又准,看出端倪,因此作罢。苦儿替她盖了被子,说:“姑娘,我昨日擅做主张,约了大夫卯时来给你看看,你觉得可好?”唐三彩想了想,点点头说:“正好我腰疼得厉害,腿也疼得慌。”苦儿甜甜一笑,说:“天快亮了,你再躺会儿吧,我亲自去城门看着。”唐三彩有苦说不出,只得点点头,说:“你小姑娘少抛头露面,记得回来伺候我起床。”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写的字数不够我今晚又要熬夜了……☆、怅然若失这区区一个时辰比以往任何一个都长,唐三彩可盼着苦儿蹦蹦跳跳地回来,她一脸期盼地看着苦儿,苦儿机灵,当然知道她问啥,当下笑嘻嘻地说:“今日有几个猎户都是带刀进城的,不过都不是姑娘要找的人。”末了她眼珠一转,说不出的促狭:“姑娘想见先生,去见便是,何苦扭扭捏捏?”唐三彩又板了脸,说道:“不罚你跪你便皮痒了?”苦儿心知又踩了狗尾巴,吐了吐舌头说:“我去给姑娘倒水洗漱。”卯时刚到,苦儿请来的大夫便到了屋里,她浑身疼得厉害,于是也不客气,便对大夫说:“我从山上摔下来,第一次崴了脚,第二次伤了肩膀,当时觉得肺里痒痒得厉害,身上磕得又青又紫,现在浑身都觉得乏得慌。”大夫一捋山羊须,号完脉,说:“姑娘气血淤积,好在无大恙,且让老夫看看伤处。”唐三彩卷起裤腿,露出一片青紫的小腿。苦儿一看唐三彩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就和摔过的水梨一样了,担心得都要哭出来了,唐三彩拉拉她的手说:“都是皮外伤。”“对了,我腰当时撞了一下,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你看看有没有大碍。”说罢很随意地撩起衣摆,露出一截蜂腰。苦儿的小脸儿都吓得青了,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唐三彩背后的青紫,说:“姑娘,疼么?”“当然疼!”大夫伸手从她的脊柱上来回捏了一趟,疼得她不停抽气,末了大夫说:“小娘子的腰骨位置有些不对,要调理几日,没有大碍。老夫开些清淤活血的方子即可。听说姑娘是从山上摔下来了,只不过受了些轻伤,真是命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