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看,这,这些事你还是等师姐回来亲自问她吧……”林思楚为难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答应过莫紫言不说的,怎么能在师父面前做个漏话小人?见自己徒儿眼眶都红了,简倾墨软下心来,叹了口气,“思楚,你只需告诉我一件事,你师姐她是不是喜欢慕容雪?”【诀别?】诀别“姑娘,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伞呢?”那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全身已经被淋得湿透,披散的头发凌乱的粘在肩上。摆茶摊的汉子看着她走远,叹了口气,挺标致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是个傻子呢。一阵冷风吹来,慕容雪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身上的衣服凉冰冰的紧贴着肌肤,睫毛缀满了雨珠子,手掌上缠绕的布条吸了水,有淡淡的红色晕开。脚上像是灌了铅一样又沉又冰,鞋面被泥水糊得脏兮兮的,踩在地面的时候就会有水从鞋底渗出。她恍惚的走着,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没有目标,只是凭着本能往前走,不管到哪里去,只要是离开那里,离得远远得就好…….街上的行人打着竹伞急匆匆的赶路,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都诧异的回头看她。脚下的路面聚集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倒映出自己此刻的狼狈,雨中的世界雾蒙蒙的,迷糊了她的视线,她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漫无目的的接着走。再抬起头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的又回到了御剑山庄。残损的石柱哀戚的矗立在雨中,那块烫金牌匾早已不知去向。慕容雪伸出手,指尖触摸着石柱上粗糙纵横的纹路。往事一幅幅浮现在脑海里,她坐在爹的肩上看墙外的天空,笑着说总有一天要长得比他还高,哥哥因练剑偷懒而被爹罚站,趁着爹睡着的时候在他脸上画胡子,还有娘脸上永远慈祥的笑,没有了,都没有了。九岁那年,她和十一岁的慕容武被爹领到一间奇怪的屋子里去,那里冰冷又漆黑,橘黄的烛光跳耀着照亮了慕容堂刚毅的侧脸。面前的石桌上摆着数把形状独特的剑,泛着凉意的剑身反射着奇异的光泽。慕容堂说,那些宝剑是御剑山庄世代积聚下来的心血,天下无双,只有慕容家的人才有资格继承,是慕容世家所有的骄傲,他还说,剑在人在,如果有一天这些剑落入他人之手,那只能说明御剑山庄已不复存在……从小活在爹撑起的天空之下,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靠自己活下去有多么艰难,也从来不懂为什么人和人之间会有杀戮和争抢,还以为只要真诚对待,就能换来对方的笑容。现实告诉了她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傻,她也终于明白爹说的,江湖无情。远处起伏的山峦藏在水雾中,若隐若现的轮廓显得虚无又飘渺,她忽然想到那个曾经和莫紫言一起骑马的山谷去看一看。踩着脚下泥泞的草地,空旷的山谷里只有风和雨的声音。左边是无尽山峦,右边是更深的深谷,曾经在这里看到的蝴蝶消失不见,只有被雨水冲刷过的草地兀自葱绿。耳边好像还能听到那日在山谷里高喊欢呼的回声,小雪!你不要跑得太快了!抓紧缰绳!你又小瞧我,我已经学会怎么骑马了,哈哈哈,你追不上我吧!我们比一比看谁先到那个山头!驾!驾!小雪!……她抬起头看着被群山割裂的天空,自己只是这空旷山谷里渺小的一点,茫然又无助,找不到一块儿容身之处。拖着步子往前走着,直到能看到脚下又深又宽的沟壑,一阵冷风从谷底直冲上来,吹起额上被打湿的碎发。全身忽然蔓延出一阵冷意,让她忍不住蹲下来将自己紧紧抱住,带着哽咽轻轻念着,“行云,小雪好冷,好冷……”那人曾在爹面前说过,晚辈一直倾慕容庄主千金,想将她迎取过门,请庄主成全!若是庄主答应,日后就算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她明明说过的,说过要保护自己,可如今所有的痛苦都是拜她所赐。“莫紫言,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慕容雪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攥紧了拳头,发红的眼眶里带着悲哀和愤恨,她朝着面前的深渊大喊起来,似乎是要把所有堆积在胸口的恨都释放出来,“莫紫言,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着,一圈一圈慢慢融在风雨里。既然是从这里开始,便从这里结束吧。慕容雪的目光渐渐变得绝然,“莫紫言,从今以后,我慕容雪再不会为你流一滴眼里!”雨似乎是越下越大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到茶棚里躲雨的人寥寥无几,摊主开始收拾茶碗,撤了摊子回家去。对面忽然跑过来一个年轻的女子,虽然被淋得狼狈,可依旧掩盖不住那张绝美的脸。他愣了愣,“姑娘是要喝茶吗?”她擦了擦脸上的水迹,焦急的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蓝衣的姑娘?个子和我这般高,瘦瘦的,手上还有伤的?”“哦,见过见过,就在一炷香之前从我摊前走过的,”他忙不迭的点头,伸手往南一指,“她一个人也没有打伞,一路往那边去了!姑娘你要不要……”后半句还卡在喉咙里,那穿白衣的女子就跑远了,他倾了身探出茶棚看了很久,才直了腰擦擦肩上的水珠,纳闷的自言自语,“这都怎么啦,一个个慌慌张张的。”“慕容雪!慕容雪!”慌张的喊声传出老远,在雨中更显空灵。莫紫言一路打听了很多人寻到这里,踩着湿漉漉的草皮惶恐的喊着慕容雪的名字。这山谷自己以前和她来过,也就是在这里,她夺了那人一吻。莫紫言彷徨着四处搜寻着她的影子,眼前一亮,一小块白色吸引了她的视线。她急急忙忙的走过去,将那块被雨水浸湿的方帕捡起来,右下角娟秀的云字刺痛了她的双眼。这是慕容雪亲手绣的,和自己身上的那块是一对。面前已经无路,又宽又深的沟壑将她拦住。不安一点一点扩大,双腿一软,莫紫言跪在了地上,低下头,峭壁上丛生着虬髯的枝干一路向下蔓延阻挡了视线,她从一片葱翠之中看到了那块为慕容雪包扎伤口的布条,无力的挂在树枝上随风摇摆。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剧痛泛滥开来,莫紫言只觉得天眩地转,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慕容雪,是跳下去了吗?“慕容雪,你不是要来杀我的吗?你怎么能死,你怎么能死……”莫紫言攥紧了拳头,忽然撑起膝盖站了起来,竟是要奋不顾身的往下跳!“紫言!”一路追来的简倾墨见了她这疯狂的举动大惊失色,丢了竹伞飞身上前抓住莫紫言的胳膊。“紫言,你疯了!”莫紫言的身子已经悬在峭壁之上,被尖锐的石头划出好多小口,她抬起头看着简倾墨,发红的眼眶里盛着满满的慌乱,“师父,我要下去找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