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身量甚高,几乎与陈七寸平视,不知为何当他一句“小小孩童”。金铃凉凉道:“小小孩童,救过我性命。”陈七寸也无话可说,许笑寒见他面色不善,出来打了个圆场:“此番碎玉的行动乃和我们不甚相干,你们自家信得过她,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这老鹿十分珍贵,莫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惊了猎物,下次再抓可就难了。”金铃点头应允,随三人一同进了城。城中恢复了不少人气,只是远离朱雀大道之处,仍是破败不堪,无人修缮。这等状况自然是建业城中人口不足所致。从前此处住了七八万户,经侯景之乱洗劫,?只剩八千余,后又陆续有人归来,才使得建业勉强有个国都的模样。城中驰道上几匹马远远跑来,马上黑甲士兵凶神恶煞,萧荀连忙一手一个把金铃和银锁都拉进了巷子里。“大帅,做什么?!”萧荀揽着两人肩膀,低声道:“街上不太平,你二人遮掩着些。”“方才那些人难道不是……”萧荀道:“就是有权有势,才好仗势欺人——唉……走吧。”金铃似已明白了,银锁跟在她身后,听到许笑寒与陈七寸不约而同地叹气。他们如今去处正是建业战乱时萧荀的落脚点。这让银锁和金铃都有些奇怪,拿不准此行东主到底是谁。这院子不大,看着也甚平常,一老一少二人在不甚干净的门口抽烟打趣,若说哪里不对,那便是年少者叫李见,年长者叫邓昭业。两人见了二女,都是一愣,“怎么是你们?”“大师傅腿伤不能成行,派小徒弟来也是一样。”说着就拉着两人进了屋。屋里只得一陌生人,二人从不曾见过,提着一把铁扁担,只听陈七寸管他叫大郎,言语极是亲热。可两人说的虽然是正宗汉话,旁人却都摸不着头脑。银锁疑惑间望向金铃,瞧见金铃也是一般地疑惑,而旁人似都神色如常,蓦地反应过来,这两人说的乃是切口,成心不让旁人明白,又见铁扁担乃是莲花渡标志,便当这大郎是陈七寸亲信,不再去管了。萧荀领着两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方道:“这地方小,你二人莫嫌弃,后院里本是个小铺,屈就睡一睡。前院里都是男人,乌烟瘴气,不好。”金铃拱手道:“谢大帅。”萧荀挥挥手,“过命的交情,还说什么谢?”银锁见萧荀像是有话要说,随手撑开一个小胡床搁在他面前。萧荀咧嘴一笑,跨前一步坐下,“你这胡奴越养越是听话了。”金铃眼皮不抬,一只手拉住银锁,将她拖到自己背后,道:“她若成心砍死你,我可拦不住。”萧荀叹气道:“一早上为兄这颗心被你吓得七上八下。”金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义兄一直是实心眼,还会七上八下吗?”萧荀哭笑不得,“本说好是向师父来,他没来时,我当然悬着一颗心。见人来了个,才放了一放。谁知不是他本人,我担心有变故,见是你,又觉得你十分可靠,应是能干大事的。可又想起你前几次重伤,生怕无法和两位老人家交代……幸好你带着这胡儿,有她在,总不会让你受伤吧?”萧荀如此直白地把两人之间的默契摊出来说,金铃心中既尴尬又觉安心,想回头去看银锁,又觉得太着痕迹,不知又会引出萧荀什么疯话来。银锁的脸已红透了,低声笑道:“金大帅心里的弯弯绕绕并不比女儿家少。大帅留下来,总不只是拉着我家少主拉家常的吧?”萧荀叹道:“不是。”他接着压低声音,“猎物棘手。”金铃想了一想,问道:“难道这猎物不是吃草的?”萧荀道:“周围跟了好些饿狼,非高手不得近身,我们这边被咬死好几个了。想来是那狼王走前留下的部署。”“不出所料。陈二当家怎么说?”萧荀哂道:“他们家有几个个中好手,去摸这些人的底细,效用不大。”金铃跟着萧荀胡混着说黑话,这回却不大会说了,只得问道:“那想必是大帅这边有妙计了?”萧荀声音低低的,简直是在同金铃咬耳朵,“我以前交游广泛,认识些大官面前跑腿的人出入宫禁,自有消息流出来。”金铃却道:“娘很担心你。她不说罢了。”“放心,我自己不出手的。”萧荀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又再次对银锁道:“你跟来就好。”银锁嘻嘻一笑,萧荀心里刚开始高兴,那浅琉璃色的眼睛却转眼落在了金铃身上。萧荀叹了口气,金铃问道:“莲花渡……没有为难你吧?”萧荀嗤笑道:“他们有求于我,当然不至于,倒是你……”“我怎么了?”萧荀淡淡笑了笑,道:“跟你虽然没什么关系,但和许前辈有点关系。”“和许前辈?”萧荀哂道:“我们将莲花渡大大开罪了一番,虽然当着我的面他们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可没少闲话,许前辈与向师父关系那么好,当然帮你们乌山说话,帮着乌山说话,难免同时里冲撞了莲花渡各位英雄,大家都盯着他,反倒没人来找我麻烦……”银锁插嘴道:“陈七寸怎么说?”金铃皱眉道:“小胡儿,隔墙有耳。”银锁吐了吐舌头,笑道:“少主不也想问吗?大帅怎么说?”萧荀道:“陈二当家听到了便说两句调停的话。”银锁轻轻哼了一声,道:“轻拿轻放,可见其意不诚。”金铃又拉了她一把,皱眉道:“他在阵前不愿开罪自己人,本是情有可原。”“少主替外人说话!许前辈可是替你出头才跟人起了冲突。”“小胡儿!”金铃喝止她,“你莫忘了我们本不是来找莲花渡麻烦的。”萧荀安抚道:“他二人表面上还瞧不出什么不和,你也不用着急。你二人旅途劳顿,且在此休息,我出去瞧瞧他们打算怎么办。”金铃拉住萧荀,“不忙,义兄,你那些兄弟,都有什么消息传出来?”萧荀又压低了声音,道:“一言难尽,对方处处戒备,这些个家伙平日四体不勤。人一来一回,肯定不如探子。”依萧荀所言,他有个表哥乃是中书舍人殷不害的随从,殷不害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进宫不过是陪人聊聊天,丝毫无害,故而能在禁宫中往来而不受侯景监视。众人仰仗他的情报,是以就算陈七寸跟他从前有龃龉,现在他与莲花渡仍是能维持表面上的和睦。好在陈七寸为人豪爽,不是个很记仇的人,萧荀这人生得相貌堂堂,一看就是正派人士,陈七寸只当他年少轻狂,见金铃长得漂亮是以管了一趟闲事,故而并未放在心上。☆、第474章 皮里阳秋十八晚间万家灯火,金铃一身布衣,拉着银锁从里走出来,正碰上饭前陈七寸拉着许笑寒擦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