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我看了眼右手的手背。结痂的地方已经开始脱落,新长出来的皮肉粉红细嫩。巨大的寒意涌上了心头,我被一种深沉的恐惧压迫得差点喘不过气。“解药……”我缓慢地开口,看向了苏玳。苏玳一口气把剩下的粥都喝个干净,放下碗,轻柔地笑了笑:“今天马上就叫毒蝎子配制,你放心好了。”我把目光投到阮潮身上:“她的伤……”“你忘了她是神医,那点伤,算什么。”苏玳轻描淡写地笑道。我没有忘记阮潮是神医,但是,我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有替我的手疗过伤。阮潮一直默不做声地埋头吃东西,脸容依旧苍白,但却毫无病态。原远放下碗筷看着我说道:“阮潮那舞蹈我学会了,教我骑马吧。”我怔了良久才消化掉她说的话。阮潮只跳了一次的舞蹈,接着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居然也能学会?“大美人,骑马可不像跳舞那么简单啊。”苏玳对她摇了摇食指。原远“切”了一声,别过头去。这个人,性格和净戈相差如此遥远,即使送到主人身边,我也难逃死罪。真正的净戈,这里只有苏玳一个人见过,若想瞒过主人……“你喜欢骑马?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只喜欢琴棋书画风花雪月呢。”苏玳打开折扇,一下一下地摇起来。原远看我一眼,再转望苏玳:“……忘记了。”苏玳挑了挑眉,“啪”地把折扇合上,微微笑道:“我可以重新教你。”原远沉默片刻,最后看向我说:“我学会了,你就教我骑马。”“……好。”我动了动唇。这样的发展完全符合我的想法,太符合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与自然。我望了身侧的阮潮一眼,她对我们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连头都没有抬过。“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采药。”听到我的话,阮潮这才抬眼看我。“不必了,那种药草需要浸泡,我发现之前已经浸泡有了……所以,”她顿了顿才接着说,“配制解药用不着十天了。”“那需要几天?”我问。“三天。”我点了点头。“小美人?”苏玳担心地叫了一声。我看向她。“昨晚没休息好吧?最好进房间再歇一下。”苏玳用近乎命令的语气道。我有点木然地逐一扫过她们三人,苏玳、阮潮、原远。没有一个人,要对我再说些什么吗……?我站了起来,走向石壁暗门内的房间。这样的情况……又发生了吗……不可能一夜之间就结痂脱落的咬伤。要十天左右才能配制好的解药只剩三天便可完成。净戈突然的表明身份。苏玳极其自然地教导原远学习净戈应会的才艺。这一切,都隐藏着某个关联——第十六章忌日我住的这个房间,有窗子可以望出外面,淡薄的晨雾一点点被风吹散,林树葱茏,渐见清晰,透过枝叶的罅隙,可窥见远处乱山无穷。我躺下床,呆呆地看着被风微微掀起的纬帐。离她的死忌,尚有半年,不应该发生这样的情况。举起了右手,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那上面的结痂,只觉一阵细微的痒,已经不再疼痛。“兴许是你搞错了时候……”十指交叉,盖在了眼皮上,我自言自语地低喃。 她黑发如瀑,编成十多根细长的辫子,发端上都系着鹅黄的丝带,明眸秋水,眉梢眼角上总挂着浓浓的笑意。从没见过那么爱漂亮的人,还是个小小的孩子,就已经非常注意衣着装扮了。“小妖,头发要梳理好。”“我已经梳理过了。”“就这样绑着一点都不好看,我来帮你弄吧。”“不必,别碰我。”然而却看到了她受伤似的眼神,大大的眼睛满含委屈,心一软,就顺从了。打扮得再整洁漂亮,练完武功回来,还不满身泥尘。“看,我把小妖打扮得很可爱哦。”可爱的人,是她自己吧,同伴中,没有谁敢正眼看我,见到我都远远地避开,如见猛兽。惟独她,才第一次见面,便跑了过来,怯怯地告诉我她叫什么。在这里,训练我们的师傅从来不喊名字,只呼编号,这里有十二个人,我排在最后。“我叫十二。”“姓石吗?”“……姓花。”“小花!”“……叫花邀。”“花、妖。是花朵的妖精吗?”“……”那一年,我们都只有五岁,她天真烂漫,我阴沉孤僻。我习惯安静,想方设法地远离同伴,她明明喜欢热闹,却千方百计地粘在我身后。久而久之,我发现,两个人,没有一个人那么寂寞。进入苏家前,他们告诉我,这次苏家选的是一等亲卫,无论开始时培训的人有多少,最后剩余的,只能是最厉害那个。淘汰,意味着死亡。其他的话我听不懂,惟独,听懂了那个死字。能被苏家收容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所以我一直很不明白,苏家为什么选了她。这个人胆子小,习武懒,虽然爱笑,但也爱哭。“如果不认真练习,就会死在别人手上。”提醒她,不止一次,但每一次,她都满脸无所谓的样子。“你不怕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都会偷偷地和她一同去龙城城郊的长堤上单独练武。我指点得认真,她学习得随意。会做这种浪费时间体力的事情,连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偏偏她不领情。“不怕死?”她微微翘起了嘴角,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怎么可能。”平静无波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但是,她终于开始努力。有些人,天资聪颖,举一反三,她显然与之相反,一套剑法练习了四五遍,依旧记不住招式顺序。偷去堤岸的次数多了,居然发现岸的另一边,也有十二个像我们一样苦练武功的少年少女。“我听二小姐说了,苏家有两队亲卫,一队守护龙城,一队出外完成任务。所以,作为领头的一等亲卫也需两个。”龙城苏家的二小姐,骄傲得像只孔雀,总爱穿得花枝招展的跑来看我们练习武功。我至今还记得二小姐见到她时,双目顿时闪闪发亮,扳过她的脸霸道地说:你就是小三吗,好可爱哦,如果死了,就做成标本,摆在我房间里。每次想起那个人,我总不寒而栗。“你跑去问她?”“我才不敢呢,是她自己说的……对了,她还给我这个!”“什么来的?”“叫雪絮糕,我特地留起来和你一起吃的。”“……好腻。”“你见过雪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