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荣景瑄和谢明泽亲自过来,也不过就是为了看看百姓如今的生活,见他们似没受半点影响,他们便放下心来。晚上到了大营,自然是叫上几位将领一起用了一顿丰盛的晚膳。用过膳后荣景瑄被陆既明叫走谈军务,谢明泽则陪着玄音和华静姝去安顿。这整个兵营都是男人,除了小部分拖家带口来投军的兵士以外,还真没几个女人。但华静姝却一点都不在意,让荣景瑄把她跟那些家眷安排在一起,就赶他走了。谢明泽知道她性格要强,不会太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更何况刚刚发生那样的事情,她就更想表现出自己什么都能做好的样子来。谢明泽只好顺着他,陪着玄音和清慧去他们的住所。他们都是住在兵营中央的营房里,玄音师徒自然也是。路上,玄音突然问他:“谢施主,你们要在广清待多久?”谢明泽一愣,他也没什么隐瞒,直接答:“要等新兵练好,勇武那边的大兵也调来,才会离开。”玄音沉默良久,趁着清慧跑着去玩,低声道:“谢施主,听贫道一言,广清不是你久留之地。”谢明泽又是一愣,玄音说话从来都是没头没尾,含含糊糊摸不到边。可他的话却仿佛有许多深意,让人不由深陷其中,辗转反侧思考许久。他没说自己有何想法,只是问:“那景瑄呢?”玄音默默摇了摇头。“谢施主,贫道是观天,观天之余能多少看出些个人大概来实属难得。因为是你的气运,所以贫道也只能同你一人讲,只有你自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荣施主的命运贫道是看不出来的,因为他的命连着大褚国运,而国运又太过庞大,他自己的便微不足道了。”玄音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他自己都有些累,微微喘了两口气。谢明泽听他说完,倒是淡然一笑:“多谢大师提醒,明泽感激不尽。”玄音仰头看天,天上星光璀璨,预示着明日的清朗。“谢施主,多多珍重。”谢明泽点点头:“多谢大师。”话聊到这里便停了,谢明泽盯着勤务兵帮玄音师徒安顿好便回了他跟荣景瑄的营房。他们住的自然是主帅屋,说不上好,也不算差。谢明泽脸上十分淡定,似乎玄音那话对他没有太多影响,他推门进屋,发现荣景瑄正坐在桌边看书。见谢明泽回来,荣景瑄突然板起脸来:“过来,坐下。”谢明泽无奈一笑,走过去伸出手:“已经快好了,这么丁点大的伤都要念我好几天。”荣景瑄瞪了他一眼,憋着气说:“你就不能学学戴显?人也是诱敌深入,怎么没见受伤?”他语气不好,手上却十分轻柔,飞快拆开纱布给谢明泽那道已经结痂的浅红伤口上了药,又仔细包上。“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陛下恕罪。”谢明泽还是有些不以为然。荣景瑄见他油盐不进,只好下了狠招:“你下次要是海这样不顾自己,我便再也不派你上战场。”谢明泽哭笑不得。“我的陛下,您都多大了?”荣景瑄还想再加两句“重话”,却不料房门突然响了:“陛下,永安急报,陈胜之派兵了。”☆、 第67章 陈帝陈胜之反应这么快,也是在情理之中。荣景瑄既然能打下广清,收复永乐。他也能进而收复罗平、凤羽、合庆吉与崇北。只要他们打下罗平,那永安便近在咫尺了。陈胜之怎么可能不慌?早朝之时,大殿之上,陈胜之面色苍白地坐在龙椅上。这鎏金的龙椅镶嵌着各色珠宝,看起来金光闪耀,可坐起来却冷冰冰的,一点都不舒服。就算再不舒服,他也还没坐过瘾,根本不想还给荣景瑄。陈胜之脸色很不好,昨夜接到战报之后他辗转反侧,竟是一夜未眠。“依众位爱卿所见,此事该当如何?”他沉声说。下面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出来回话。陈胜之皱起眉头,也没耐心等他们在那打眼神官司,直接点了名:“盛爱卿?”中书令总令,跟随陈胜之一路挥兵北上的盛忠孝听令出列,微微一躬身:“陛下,依臣所见,乱贼如今尚且势薄,根基不稳,陛下当即刻派兵,绞杀乱贼。”陈胜之一向对他十分信服,这话也着实说到他心里去,便不住点头:“爱卿所言甚是,依你所见当令谁为大将军?”盛忠孝沉默了,他想了想,还是没把话说出口。如果孙昭在,派孙昭是最合适的。他能打下广清一次,便能打下第二次。可孙昭……盛忠孝十分了解陈胜之,这话他没敢说。当上皇帝之后,那些错综复杂的政事几乎要了陈胜之的命,他还没来得及享受长信宫的金碧辉煌,便被逼着没日没夜批改奏折。他不识字,看不懂那些漂亮端正的馆阁体,只好听了盛忠孝的谏言立中书令。中书令立起来后他确实觉得轻松许多,中书令的人数也从一个变成两个,最后定为五个。有他们五个在,政令便可以顺利通达下去了。陈胜之很高兴,按照他原来计划好的,他把不会威胁到他地位的人放到要职,而那些在军中有大声望的却外遣各地,离开了永安这个帝京。奏折有人替他批,国事有人帮他干,他似乎可以就此舒舒服服地享福了。然而很快地户部尚书就跟他说:“陛下,国库已空,无半分存银。”陈胜之有些傻了。在他的想法里,大褚有二百多年的基业,他们统治这个偌大的国家那么久,怎么会没有钱?当时他有些愤怒,认为是户部官员贪墨了银子,就要下令处罚。盛忠孝听说这事,赶紧过来给他讲了大褚末年的事情。他只说了大褚国库为何是空的,没说别的话。说了陈胜之也不会信,他大概以为自己能当皇帝是因为百姓都很钦佩他,所有人都站在他这一边,他才能赢。其实并不是。如果不是连年赈灾而未涨农税,大褚不会走到这一步。陈胜之听了之后也沉默了,国库没有钱,他自然也没有。打仗时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当时为了激励士兵大多都赏了出去,他以为打下永安就能得到一切,所以根本没有在意过。后来恰逢丰宁雪灾,文武百官问他对策,问他到底要发多少赈灾银的时候,陈胜之也只能说让丰宁自己想办法。丰宁能有什么办法?丰宁自然也没钱了。有些许大臣想要再劝一劝他,却听到陈胜之冷冰冰的话:“他们自己解决不了,就饿肚子吧。”他没读过书,说话从来学不会文绉绉。这一点在当初众人跟他打仗时显得平易近人,可当了皇帝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