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庙之内,虽然有几处漏雨的地方,但还算保持的完整,而且里面显然是被人特意收拾过,勉强算得上干净。斑驳的佛像前,生着一堆火,有家丁,有丫鬟,有老妈子,也有几个一看就会武功的高手,而一个穿着鹅黄裙衫,头戴金步摇的娇美女子,显然就是中年男子口中的小姐了。颜景白肩上还背着他的那弯大弓,腰间悬着箭壶,手里抱着临走前花满楼为他准备的一些衣服细软,还有吃食。他浑身上下都是湿哒哒的,虽然十二分的狼狈,却无损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当他进来的时候,庙中倒有大半视线是落在他的身上的。颜景白选了一个离那群人不远不近的角落,稍稍收拾了一番,然后将弓箭拿下来靠在灰扑扑的墙壁上。他跺了跺脚,用力的搅了搅衣摆,只一会儿的功夫,地上便湿了一大片。颜景白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悠悠闲闲倚墙而坐的人,心下更不痛快了。就在他眉头紧拧,浑身难受的时候,一个家丁和一个十几岁的小丫鬟走了过来。小丫鬟的眼中带着些羞意,她咬着唇将手中的一支火把递了过去,道:“这个是我家小姐给你的,你拿着!”颜景白下意识的就看向那位小姐坐着的地方,可惜只看到一个后脑勺。不知是他看花了眼,还是火光映照的关系,那人圆润的耳珠竟微微泛着红晕。等他再次低头时,家丁已经放下怀中的柴禾,和小丫鬟一起离开了。石之轩眯着眼睛,看着他蹲在地上慢慢生火。他做得并不娴熟,显然是对这些东西并不熟悉,却一板一眼很是认真。石之轩轻笑道:“陛下倒是好艳福,出门在外都有人自动投怀送抱。”颜景白皱了皱眉,小声道:“别胡说,那人貌似是哪个官家的小姐,平白污了别人的名声。”石之轩轻嗤一声,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捣鼓了半天,火终于升了起来,颜景白重重的舒了口气。他在离石之轩不远的地方寻了个地方坐下,然后解开包袱打算拿个中午准备的馒头吃,赶了一下午的路,又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他早就饿得不行了。小心翼翼的打开油纸包,还好,并没有淋到里面,虽然冰冰冷冷的,还很硬,但还是可以吃的。石之轩本来是在闭目养神的,身边之人的动静他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却并没有在意,直到一个冷硬的馒头被塞进他的手中。他睁眼看他,漆黑的眼睛中难得的带了些惊讶。颜景白咬了两口馒头,嚼了几下说道:“吃吧,明日午时之前绝对赶不到下一个镇子的,你就是神仙也得吃东西。”他可是还指望着对方的护送的,总不能饿着了这个保镖。石之轩低笑了几声,并没有拒绝。馒头又冷又硬,颜景白咽的有些艰难,正好,刚刚那个小丫鬟就端着两碗热水走了过来。颜景白接过碗,朝着对面朗声道了一声“多谢!”便配着馒头吃了起来。两个馒头下肚,他总算舒坦了,全身上下因为刚刚那碗热茶而暖了起来。吃饱喝足,唯一让他不适的就剩下身上那套湿淋淋的衣服了,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可惜,现在的情景,湿透的包裹,注定让他无法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的。只能勉强将就一晚了。夜渐渐变深。那群人休息的休息,守夜的守夜,除了屋外的雷雨之外,悄无声息。颜景白已经打起了瞌睡,这一天把他累得够呛,就算是湿哒哒的衣服,冷冰冰的地面,也无法阻止他飞快的进入梦乡。石之轩闭着眼睛,盘膝坐地,整个人一丝气息也无,就像一个木雕的佛像。突然,他的肩膀上歪了一个头颅,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间。那样的温度陌生而又熟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久的在他已经彻底遗忘的记忆中似乎曾经出现过,一样的地方,同样的热度,让他的心微微的颤动了起来。他猛地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一直一直的看着熟睡之人,几乎要狠狠地刮下他的一层皮,良久良久,他终于慢慢的闭上眼睛。黑色的夜中,他的脸如大理石一般坚硬,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夏末的深夜泛起凉意,熟睡之人打了个寒颤,怕冷似的缩了缩身子,仿佛过了很久,一只带着暖意的手覆上他的背脊,内力微吐,那身湿衣转眼间便已干透……第84章 生病天色将明的时候,暴风雨终于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空气清新,碧绿的树叶经过洗涤,更加郁郁葱葱,充满光泽。偏僻的荒野明亮干净,一片生机盎然。一阵轻微的,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让石之轩瞬间睁开了眼睛,无波无澜,仿佛能够吸走人的灵魂的眼睛让走近的人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心下发紧。屋外马声嘶鸣,昨晚的那群人牵马的牵马,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显然是打算出发了。轻手轻脚靠过来的小丫头被石之轩的威势所摄,带着颤意的将手中的食盒放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迅速转身跑开了。石之轩亲眼目送小丫鬟一溜烟的跑到已经披上披风,戴上帷帽的小姐身边,只见她低头对那位小姐小声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帷帽微微晃动,一身鹅黄衣衫的女子便朝这边望了过来。只是他却清楚的知道对方看的绝对不是自己,而是靠在自己肩上熟睡的人。石之轩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而黄衣的女子貌似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很快的又低下头去,然后就在几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往庙门外走去,准备离开。几人刚走到门边,甚至还没有踏出门槛,就听一声大喝:“护住小姐!”再然后兵器的撞击声,马嘶长鸣之声,各种打斗之声就传了过来。几个家丁护着那位小姐再次退回庙中,几个女子除了那位小姐带着帷帽看不清楚神色之外,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吓白了一张脸。这样的情况就是个死人也得吵醒过来,颜景白一下子坐了起来,紧紧地握住了倚在墙角的弓箭。“怎么回事?”他问道。石之轩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谁知道呢?不是冲着这群人,就是冲着你来的,出去一看便知。”说着,他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袖,言行之间从容优雅,连玄黑的衣袍之上都没有一点褶皱。他的态度虽然狂傲,却不会令人讨厌,毕竟他有这个资本。而颜景白见他如此,一直紧绷的心不由得微微放松下来。两人一起走到门边,门外的情景让颜景白皱起了眉头。两队人马斗得正烈,其中一队是昨夜见过的那群劲装护卫,他们在锦衣的中年男子的带领下奋力厮杀。只是他们拼命,另一队黑衣蒙面之人却比他们更拼,而且人数在他们之上,武功更是比他们高了不止一筹,护卫们渐渐落了下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