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运劲过度,下肢毫无征兆痉挛,一如急诊科初见那晚,仿佛两条被人拨动的弹力绳。商宇在她面前爆发出有史以来的第一句脏话,连摔回床上都费劲。元灿霓吓出一后脑勺的凉汗,忙冲过去抱住他,终于明白他哪里来的一身汗。商宇反倒安慰她,ldquo没事,肌张力过高,晚上有按摩项目mdashmdashrdquo对上元灿霓泫然的双眸,他忽然失去所有语言与气力,拥抱成为本能反应。两个人身体都发虚,似能抱出一身汗。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ldquo跟我吵架都没哭,怎么现在突然哭了?rdquo元灿霓下意识往他胸口轻砸一拳,耷拉脑袋避开直视。既气商宇的ldquo劣根性rdquo没法根除,更气自己没法完全放下,最为担心的还是他的伤情,焦切几乎能冲没她的前两种情绪,僵化的婚姻关系迎来勉强破冰。元灿霓从小生活并不丰裕,包子掉地上会捡起来吹干净灰尘,吹不干净会撕了皮继续啃。当然掉臭水沟的例外。眼前的还不算ldquo臭rdquo得彻底,她暂且捡起收口袋,饿了再吃一口。泪痕给他印去,鼻息交错间,元灿霓避开他的索吻,揽住他的胳膊。ldquo我扶你起来。rdquo晚上元灿霓不顾他劝止,非要看他按摩才走。原以为像家里套上两条按摩袋,润物细无声地放松神经,哪知商宇趴在床上,穿短裤,赤露大半下肢,由两位医生按压,用一个类似□□的东西抵住他的腿部肌肉,打冲击波。打其中一条腿时,商宇足尖勾起,像痉挛状,另一条腿发生更大幅度的震动,大腿肌肉颤晃,全然失控。商宇仿佛遭遇电击。幸好疗程耗时短,不然该治疗的人便成了元灿霓。ldquo做完治疗好好休息,不要再做剧烈运动啊。rdquo医生叮嘱道。商宇喘着气纳闷:ldquo我不是第一天做了。rdquoldquo但是你太太第一天来啊。rdquo医生摇摇头走开,只留下几个年轻医生促狭而低沉的笑。康复科更像一个学校,收留一些学期冗长的学生,每日学习内容变化寥寥,进步同样寥寥,弥漫一种比养老院还低迷的气氛。偶然的欢笑可以调剂情绪,显得尤为珍贵与必要。商宇默了默,看元灿霓的每一个眼神似乎都饱含双关。她视而不见,倒不算尴尬。都说小别胜新婚,小吵怡情,她看商宇暂时只有别扭之情,体内涌动似是而非的欲望。元灿霓正经清了清嗓子,ldquo听医生的话,今晚早点睡helliphelliprdquo商宇无奈一笑,ldquo我给家里打完电话就睡。rdquo白天的遗嘱又闯入脑海,元灿霓怀着恃宠而骄的底气,试探道:ldquo其实奶奶也挺想过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呆着无聊,下周我陪她一起过来?rdquo一个不经意又发自内心的ldquo也rdquo字,变相安慰到了商宇。ldquo我怕你带一个老人路上辛苦。rdquo元灿霓稍稍松一口气,ldquo奶奶说她可以,才坐一个多小时的车,比回老家轻松多了。rdquo商奶奶的愿景更宏大,想搬过来住,可以时不时探视孙子,但家里还没达成统一意见。一个商宇搬到异地已够人操心,再多加一个七旬老人,一老一少,相当于把半个家搬走,哪能放心。ldquo路上辛苦你,rdquo商宇一进病房,挪到床上便掏出手机,ldquo我电话跟我妈说一下。rdquo下一瞬,电话便接通,元灿霓不想旁听,刚要走开,手腕给狠狠拽一下,意外跌到商宇腿上禁区。她立刻弹起。ldquo喂,妈。rdquo商宇的笑容没分走力气,禁锢她的力量依然难以摆脱。只要不比试脚力,元灿霓就不是他的对手。她半妥协坐到他身旁,给他扣住侧腰。人跑不了,眼神和思绪试图逃之夭夭。听觉无法屏蔽,她被迫列席。桂明姗先问见到元灿霓如何,再到训练内容和感受如何。商宇一一作答,没表明元灿霓旁听,元灿霓一头雾水又大气不敢喘。然后,商宇话锋一转,ldquo对了妈,白映晗之前在美国说回国一定要拜访您,她回国一段时间,不知道有没联系?rdquo元灿霓脊背莫名僵直。ldquo怎么没联系啊。rdquo不知道是否电话关系,桂明姗的语调平平淡淡,听不出喜忧。ldquo前两天跟她妈妈约我吃了一顿早茶,哎,好些年没见到这孩子了,看着身体还挺不错,精神也好。rdquo也或许有一些难掩的忧愁。电光火石间,元灿霓似乎能读懂这位母亲的心思,直觉强烈又笃定,远比她试图解读商宇时清晰而可信。桂明姗一定想起了跟白映晗同龄的女儿商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