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两个大宫女听见动静匆忙进来,云翳先吩咐茯苓拿他药箱来,从头发里摸出根金针,刺上季以舟颈后大穴。白芷眼瞧着一身是血的季督尉,把长公主心下的疑惑说了出来:“谁人敢在京城伤他?”宫禁和城防都是季督尉的人,不会是外面又要变天吧?白芷一个激灵,忙道:“殿下,奴婢叫吕良出去瞧瞧?”吕良是长公主府侍卫首领,不同于齐煊原先是禁军的人,这支人马从最初起就是她的私兵,吕良身手虽较齐煊差些,但忠心耿耿行事可靠。陆霓点一下头,“不必声张,看看有没有人埋伏在暗处。”她大概能猜到,这人今夜许是进宫偷诏书了,难道太后当政这些日子,手头已攥住禁军的人为己所用?金针刺穴封脉,体内的毒暂时压制下去,季以舟轻哼一声张开眼,定定看着立在灯下的长公主,眼神飘忽带些迷离,扯动嘴角朝她露出个笑脸儿。“诏书……没得手,遇上太、尉的人,没留神……中了一箭。”陆霓难掩嫌弃,暗自啧啧:要你这废物何用?作者有话说:后来,季以舟:求你卖主求荣。云半瞎:咱家是有原则的!第38章 上药季以舟坐在矮榻上, 明晃晃的烛火下,半仰的脸庞苍白似雪,腮间泛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像喝得酩酊大醉, 冲着陆霓一个劲儿傻乐。“他这是怎么回事?”陆霓问云翳,“你给他下毒了?”“奴婢刚才差一点就被他给掐死了。”云翳忙不迭告状,却瞒下两人间打机锋似的言语来往, “就下了一丁点麻散, 谁知他体内本就中了毒,乌蔺是慢毒,两相一冲,倒给激得提前发作了。”他先前趁着抹眼泪, 沾在手上的麻散直接从伤口渗进去, 季以舟来前中了箭,原本毒性会潜藏一两日才发作。“眼下得尽快给他解毒, 乌蔺草很是阴险难缠, 幸亏遇见的是咱家, 要不然……”云翳得意自诩,接过茯苓递来的药箱, 在里面挑挑拣拣。“干脆扔出去得了。”陆霓始终袖手旁观, 冷不丁小声嘀咕一句。“啊?”云翳和茯苓齐齐回头看她。季以舟也笑嘻嘻地跟她点头, 像是很赞同这个提议。“今晚扔出去,怕是就没命了。”云翳提醒。“他刚才差点掐死你,这会儿还巴巴上赶着替他解毒?”陆霓反问一句。云翳吧唧一下嘴,手上动作顿住。茯苓也劝, “殿下, 这、毕竟您跟他……”就快成亲了呀。她说着, 往前凑了凑,想着好歹帮人把肩上的血止住先。谁想刚一靠近,季以舟猛地回过头来,森冷的眸子凝沉,像头即将出闸的猛虎,喉间发出一声低哑嗤声。茯苓立刻想起这人的禁忌来,忙忙退回去。陆霓哼了一声,“看吧,人家还不领情。”昨日他俩不欢而散,今夜又添一重对他的猜疑,他在宫中行事被解知闻撞破,倒知道第一时间跑来拖她下水,哪儿安着什么好心?“死了刚好,本宫就不用嫁了。”她冷冰冰说。听见个“嫁”字,季以舟又转头来看她。薄唇似染了层胭脂,轻抿间流露喜悦,那双平日里很凶气的凤眼,此刻像含了一汪春水,漾起层迭涟漪,黑沉沉的眸子迷离更甚,尚挟杂几分怨怼,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兽。陆霓冷硬的心肠被敲开个口子,咔嚓声清晰可闻。能不能别用这种惹人怜爱的眼神看她?她最受不了这个。遂挥手对茯苓道:“罢了,你出去吧,云翳你赶紧给他瞧瞧。”云翳蹲在榻边,他知道长公主肯定要说两句气话,却一定不会不顾大局,真让这把好刀死在今夜。就是吧,刚才被她这么一提醒,他也觉得挺亏的。“他中了毒,怎么还高兴成这样?”陆霓努了努嘴,示意云翳先把这人一身血衣除了,看看伤口情况,总不能一直流血吧。其实云翳早用金针止过血,黑衣上大大小小几处刀伤,紧要的一处伤在左胸偏上一点,箭身已被截断,箭头深深扎进肉里。“若放箭的是解太尉的人,大抵季督尉的身份还未暴露,等过上一两日慢毒发作,才好方便追查。眼下他麻散的效力未过,跟醉酒了差不多,刚好趁这功夫起出箭头来。殿下看,是叫府医来,还是咱家亲自动手?”陆霓睨他一眼,分明是说:“这还用问?”京中权势最大的,除了眼前这位就是解知闻了,这会儿正想法子抓他,自然是隐密为要。这两人为敌相互较量,陆霓喜闻乐见,但把她也牵扯进来,就不划算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