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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裴秀对上她漆黑的瞳眸,一时哑了。宋慈似无奈,叹息:“进来。”屋子里有淡香。沈裴秀坐在椅子上,双手拘谨地交叠在膝头。宋慈坐在床边,几乎与她齐高。相对无言好一阵。宋慈徐徐道:“想问什么?”沈裴秀嗫嚅:“那些话……”宋慈下颏一扬:“我写的。”她眼里有什么烧着,沈裴秀被烫了下。沉默片刻,她鼓起勇气:“你为什么写那些?”再愚钝的人儿,看见那些糖纸,都要多想一想,何况沈裴秀这样聪慧的姑娘。宋慈定定地注视她,神色纵容又伤感:“那段日子,太苦了。我欢喜你,只有吃你送的糖,写有关你的事,才能甜一甜。”她表达感情向来含蓄,少有这般直白的时候。沈裴秀腮颊绯红,不敢正眼瞧她:“你欢喜我?”“你想问,这份欢喜,是出自老师对学生的欢喜,还是别的心思么?”宋慈口吻平常,好似当初解答她的疑难。“嗯。”沈裴秀绞紧手指。“秀秀。”宋慈唤她。沈裴秀抬头,眼睛湿漉漉得瞧她。宋慈说:“你听好。”“我对你,是同心之喜,白首之欢。”“你……”沈裴秀话未说完,泪先掉了一地。“怕了吗?”宋慈慌神,伸手帮她搽泪。那段生不如死的年岁里,宋慈想明白了很多事。这份感情,非世俗所容。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藏起来,带入棺材里,直到历经生死,方知珍惜眼前人。沈裴秀抽噎:“不怕。我也、也十分欢喜你。”不然何故赌气不上学堂,何故为搭救宋慈奔走,何故消得人憔悴。这句话好似某种许可,宋慈忽然涌生一种冲动。她搂过沈裴秀的腰,如燕衔月,咬住她的唇,细细啄吻。沈裴秀,你告诉我,要怎样忍,才不算贪?--------------------“不必忍,恣意贪。”第17章 拾叁·冬有雪“啪”,脚边砸开脆响。沈裴秀朝旁边一跳。前方几个男孩哄笑,一溜烟跑没影儿。临近除夕,街上不少人玩掼炮,调皮的男孩们喜欢往路人身边摔。沈裴秀张了张嘴,没能喊停他们。雪下得愈发紧,挂在屋檐下的灯笼照亮石街。她看着路,专挑没有积雪的地方走。今天她堂姐过生辰,邀请她到府上做客。沈裴秀想带宋慈去的,宋慈说有事,便没有陪同。宴会结束已是很晚了,堂姐留沈裴秀过夜,她不肯,执意回家。“有人等我的。”沈裴秀想起那句说词,翕动冻红的鼻子,浅浅地弯起眼睛。蓦然,她傻傻愣住。一片琉璃世界,宋慈穿着黑色大衣,手拿一把长柄雨伞,于雪色与月光中走来。沈裴秀不顾寒风,飞跑过去。“你怎么来了!”她哈着白气。雪化了,潮湿眉睫。宋慈伸手一搂,将人兜入伞下。遮住这交加风雪,她声很淡,唇角却上提:“接你。”沈裴秀哎呀一声,笑得连吸好几口冬风。冰冷的风灌入口鼻,呛得她打了两个喷嚏。她羞得偷眼打量宋慈。宋慈觉察到了,笑了声:“等会儿。”她们停在一棵古木下,宋慈收伞。老树常青,枝头系着的祈福带有旧有新,两个人相对而立。宋慈脱下保暖手套:“伸手。”沈裴秀将冻红的手指藏到身后,忸怩:“你自己戴着。”宋慈哄着她:“秀秀,听话。你不心疼,我心疼。”霎时间,万籁俱寂,只有这一人,这一声。沈裴秀心头一热,她乖乖抬腕,由着宋慈给她戴上手套。很暖和,是宋慈的体温。“走了。”宋慈撑伞。影子斜斜移过去,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我原先准备留下过夜的。”沈裴秀偎着宋慈说话。宋慈不言语,神态认真地听。“可是我想着你定是很想我,舍不得见不到我。”小姑娘说得有板有眼,一点不害臊。宋慈默片刻,忽地问:“你可知白居易的一首诗?”她娓娓道来:“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沈裴秀不假思索:“知道。”“最后一句是我国诗歌中常见的‘对写法’,又称主客移位。”宋慈徐徐问,“这意思,你晓得吗?”沈裴秀听得入神,忙道:“晓得。”宋慈语带笑音:“想必沈家小娘子,与乐天是同一番心情。”何人望眼欲穿,将思念千回百转。沈裴秀一点就透,又听她念着床笫厮磨间的爱称,两颊冒热气,应不出话。宋慈的目光,比雪还轻地落在她脸上,声音也柔:“是我想你,想得太紧,巴巴地来接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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