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用浴巾把她的长发拢起来。姜冉背对着他没动。他宽阔的肩膀将屋内唯一的光源都挡住了,姜冉看着墙壁上,身后少年投在墙壁上的阴影完全将她的影子覆盖,她下意识地侧了侧脸。感觉到身后他替她擦发梢的动作敏感地一顿,少年警觉得好像随时能被她稍微重一点的呼吸吓死……姜冉淡漠道:“头发得从发根擦起,你这样擦,发根的水珠落下去,还不是白擦。”良久,才听见他“哦”了声。其实她说什么,他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是机械地把浴巾挪了挪盖在她的头上,挡住了她微微侧脸时隐约可见的小巧鼻尖——这样做还是有好处的。看不见她的脸,他那乱七八糟的气息也变得平缓一些。少年有力的指尖隔着浴巾蹭过她的发间,规规矩矩,仿佛生怕一点毛躁惹她不高兴。“沙沙”声响中,她低着头说:“你怎么回事?”“嗯?”北皎说,“啊?”讨伐要开始了吗?能不能等一等?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也就再等个一万年就行?“你做什么跟惊弓之鸟似的那么怕,”姜冉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我寻思又没骂你?”“……”哦,这句听懂了。没骂吗?今天在雪道上上课时那些诸如“猪都记住了你也记不住”什么的,难道是友善的教导?“骂吧,”他郁闷地说,“求你骂。”只要别阴阳怪气地放个屁都跟我说“谢谢”,或者看也不看我一眼。他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暴躁。手上力道没注意,扯着一缕头发,其实扯疼了姜冉,黑暗中她蹙眉,却没有告诉他,生怕她再说什么,恐怕他会吓得扔了浴巾就跑。“说说这几天的事?”“……不想说。”他小声地抗议。“那你进来干什么的?讨论你的微信背景?”“……”他就熄火了。好烦啊,她怎么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不会问他要手机亲自查验吧——他还没换回来!好在,并没有。“你怕什么?”“……怕你啊。”“怕我做什么?现在不是正常讨论吗?早上那时候邱年没胡说,野雪确实也是滑雪中的一种,在所有的玩法里,最顶级的玩法就是大山——以前我们在国外,冬天都会包直升飞机上到山顶,再从山顶往下滑。”她声音缓慢。“没有人对这种玩法避如蛇蝎,我也不是不让你玩野雪,以你现在的滑行水平,滑个野狼沟算什么?最多也就一个半小时你就能滑出来。”北皎手上一顿,伴随着她平静的话语,整个人忽然充满了困惑。姜冉感觉到了这个气氛,就短暂地笑了声:“邱年还有一件事也没说错,你不管不顾跑去滑野雪这事,归根究底其实是我的错——第一天到阿勒泰,你想跟宋迭去滑野雪,我光告诉你不许去,却没告诉你为什么不许去,这样简单粗暴的拒绝,可能你不懂为什么,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地严苛管制你。”“……”说得好。毕竟他是真不懂——哪怕是在今天下午意识到自己闯祸之后,他光沉浸在可能被姜冉逐出师门的恐惧中,强行忽略了在自己内心浮现了大概能有一秒的困惑:为什么?他不敢问,所以干脆想都没仔细往深处想。现在她主动提出来了……善解人意真是美好的品德。“倒是没觉得无理取闹……你继续。”他闷着嗓音说,“这头发还能再擦一会儿。”浴巾下滑,从头顶到她肩附近。“滑野雪就脱离了雪场管理,野雪之下,会有巨石,未完全冻结的溪流,再复杂的地形辽阔的山势,你可能还会迷路……这些都可能会是危险隐患,甚至要了你的命。”姜冉说,“就像玩刻滑,就该用刻滑的滑雪板和固定器,玩大山野雪,你该有的装备和在道内完全不同——穿的防寒装备、带上卫星定位,充足的食物,水,甚至是更多的保暖衣物……这些都应该准备齐全,以应对在野外的各种突发情况。”她停顿了下。“你知道专业的滑雪服,比如Burton的AK457为什么那么贵吗?”“品牌溢价呗。”“不对。”姜冉说,“Burton做的是真正专业的滑雪装备,它的顶级雪服能防粉雪——也就是非机压雪道的雪渗入,而且在它的帽子里,有一个一次性的、当你遇险时可以发射定位信号的东西,这雪服贵就贵在这些地方,而不是现在在机压雪道上滑的那些人以为的,什么富贵的身份象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