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络绎不绝,而这人的话未待说完呢,只见安禄府的马车,却缓缓停在了文轩阁的门前。众人闻声,迫不及待的往那头看去。只见青灰色的马车帘子,被一双素手从里头掀开,紧接着象牙白色的袍角微动,便走下了一名高瘦俊朗的少年。其墨发微束,神采英拔,气质不凡。他着地后,马车里头,便传出男子浑厚温润的嗓音:“笔墨纸砚等东西买好后,再去呈绣阁买两套成衣,那处还有府中记账,无需顾虑银钱。”宋泠点头应下,神色之间满是恭敬。正要告退离去,马车里的宋祁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挑起马车窗帘,将一块玉佩递给了宋泠。“险些忘了,这玉佩你拿着,到了呈绣阁后,给最年长的那位绣娘看。”宋祁越淡淡说着:“我昨日让管家去给绣娘送尺数,为南絮也寻购了两套合适的成衣,你记着一同拿回来。”交代妥当后,宋祁越便重新放下帘子,格挡开了百姓们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笑意,马车亦悠然离去。宋泠也将话语牢记在心,将玉佩收好后,踱步踏入文轩阁。反倒是一众百姓,愣在原地了。毕竟适才随着那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出,众人也纷纷瞧见了祭酒大人真容。周正又清冷,俊朗又典雅。虽不是那种一眼难忘的容颜,但眉眼间的清冷之意,和那遗世而独立的气质,却像极了断情绝爱的谪仙。是那种,可遥遥远观,却不敢出声惊扰的美。有不少还未出嫁的女娘,便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微微失了神。而且那声音,也是温润好听的。与侄儿相处并非如传言般不堪,看着和气又恭敬,比一般人家的父子还要亲近。——所以是哪个混蛋造的谣!百姓们也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昨日那传言听着如此之假,却仍有人愿意相信了。就是说啊,祭酒大人这魅力,换谁能不迷糊?不是将那贼人感化到热泪自刎,难道还能是用那双干净修长的手,毫不留情杀掉的嘛?绝对不可能!——宋祁越行至国子学时,燕留塔的钟声刚刚敲响。他携带着卷宗往崇文阁行去,却在及近四厅六堂的位置,很意外的没听见监生们的颂书声。眉间微蹙,他转了步子,往学堂内走去。此处是率性堂,大多是监丞从各州县里,考核进国子学的寒门子弟。这些监生们家境虽然贫穷,但个个都是好学爱学之人,能力卓越出众、性子坚韧不拔,是官家重点培养的人才。然此刻,教授不在。这群原本最为活力满满的监生们,却极其低沉的坐在桌案上,一言不发。宋祁越踱步而入,挂笑问着:“今日授课的教授是那位?还未过来么?”见他进来,监生们愣了一瞬。随后有人先开了口,其他人才面色苍白的起身,颤抖着作揖行礼。“今日是林教授授课,现在……”一位年长些的监生回他,神态颇有些不自然,“现下,应当是同司业,议事去了。”司业?议事?他微微抬眸,看着监生们。目光所及之处,能瞧见他们各个心事重重,尤其在面对他的眼神时,更显得仓惶与狼狈。宋祁越眉头微挑,行至教授案前。看着匆匆翻了两页的卷宗,现下正落在下月月试的考题上,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国子祭酒每月上朝一次,汇报监生的旬试与月试成绩。而这个旬试与月试成绩,在官家那里是有合格率要求的。尤其是这种关系到升舍考的月试,合格率更是需高达八成以上。若监生成绩稍有下滑,那最后担责的也只有祭酒一人罢了。轻则扣俸,重则革职。而昨日他刚在清玉京中被大肆传扬,今日司业便匆匆找教授们议事……寒门子弟也不似往日活跃,见到他时各个神色纠结慌张……这若是说其中没点什么猫腻,怕是鬼都不会信的吧?宋祁越抿起嘴角,眸中愈发阴冷。这安仲林还处于水深火热之地,不知如何解决当下麻烦呢。安如惊他,怎么就开始不老实了?“九月将近,快到月试了……”片刻后,他缓声道,“此次月试关系到年终的升舍考试,若是不能及格,可就要与今年的升舍失之交臂了,诸位监生可做好预习准备了吗?”这话落下后,监生们脸色微僵,似是被戳到痛处。宋祁越视若罔闻,继续说着:“当年我家境贫寒、身子病弱,寒窗苦读十数载,才一路从谓南考到了清玉京。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终是凭自己的一腔热血和不服输,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