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生活在清玉京中,最底层的人。他们望着正在热气腾腾的小摊,闻着许久都未曾尝过的面香,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神色。香味正盛,但谁都没敢靠上前去。他们只是蹒跚着步子,在小摊周围转来转去,不知是在顾虑什么。倒看的一众百姓,都有些心酸了。不过多时,一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便从人群中颠颠跑了出来,还伸出手招呼着其他的流民。“愣着干嘛,吃饭啊!不然等着饿肚子吗?”他说完也不管那些流民听不听,自顾的走到小摊前便要了一份施饭。宋祁越眉眼含笑,拿过家仆递来的碗,豪气的挑了整整一碗的面条。“去那头让哥哥给你浇卤子。”他笑着指向宋泠,“然后去后面的桌子那里吃去吧,不够再拿碗过来。”小男孩口水横流,拨浪鼓似的点着头。又到宋泠那里浇过卤子后,便颠颠跑到后面,坐在桌旁大快朵颐了起来。他吃的真香啊……流民们面面相觑,终是没敌过肚子的抗议,也开始陆陆续续往小摊走去。见状,宋祁越笑言:“老人、孕妇和孩童先上前来,不要拥挤。”流民只骚动了片刻,便秩序井然的排起了队。老人、孕妇和孩子都拿着饭碗,同小男孩一起,去后方的桌子上吃饭。而其他的流民,则捧着满满当当一大碗的面条,在小摊附近寻个阴凉之处席地而坐,而后满眼热泪的吃了起来。啜泣声隐隐传来。周遭的百姓们眼睛一红,心中着实难受不已。不知过了多久,一位中年男子先站了出来。他走近小摊,同宋祁越也要了一份施饭,而后去一旁同那些流民席地而坐,默不作声的吃了起来。之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很快,大多数百姓便都捧着个饭碗,坐到流民边上大快朵颐起来。流民们怕脏了百姓的饭,也都故意扯开了距离。但这依旧不影响他们侃侃而谈,仿佛所有人都在此刻,打破了身份之间的隔阂。毕竟他们都是人。只不过有些人,是因为意外的天灾或是人祸,才失去了自己的家。没有身份的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他们始终都是天子的子民。始终,都是一样的。宋祁越望着这些人,鲜少的露出了懵懂的神情。他生来便站在仙界巅峰,因此从不觉得,苦难之中开出的鲜花值得歌颂。如若可能的话,他更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将一切苦难与厄运,直接扼杀在摇篮之中。然看着现在的这幅画面……他眸中微动,心下也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动了。但这样的失神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转眼他便恢复了那副和煦的模样。手腕微动,又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时间缓缓流逝,太阳正挂空中。等到大半的流民和百姓都已经吃上饭时,国子学的少数监生,便也都匆匆赶至了。他们风尘仆仆,喘着粗气汗流浃背。想必也都是跑着过来的。可当看见祭酒大人站在最前面,正满脸笑意的给流民们盛饭时。这些监生们顿时鼻子便时一酸,也不顾得自己累不累了,只是感动的差点哭出来。时至九月,日光仍毒。祭酒大人带领安禄府所有人,不畏辛劳,只为能让流民吃上一口饱饭……圣贤书中的故事由虚化实,监生们顿时心潮澎湃。“祭酒大人!我、我也可以帮你,您先去歇一会吧!”“现下日光太毒了,我去寻些蒲扇来,让百姓们凉快着吃饭!”“我做过饭的,淘米择菜的活计也可以交给我……”“祭酒大人放心,我们是温习完讲义才过来的,并未荒废学业!”“云、云家二郎!?咳咳……没事没事,我、我们去擦桌子吧……”……身着烟青色学子长袍的监生们,一如安禄府的那些家仆们一样,都兴致勃勃的在小摊旁忙碌了起来。他们瞬间就变成了,这钰芦坊最另类的存在。毕竟在百姓的印象中,无论是教授还是监生,平日里都是心高气傲的。压根就看不起他们这些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平民百姓。可如今,面前的这些同样饱读四书五经的少年们,却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将他们心中最为炙热的活力,尽数发散到了所有人身上。这就是国子学的监生吗?百姓们不知为何颇有些受宠若惊,而后将目光都落在了宋祁越的身上。他此时正坐着休息,和一旁的流民们侃侃而谈。没有在意他们的手肮脏与否,他只是含笑着拿起了那流民的碗,走到小摊处又为其盛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