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要把李树的尾巴揪住,叫这贪吃的老鼠再不能肆意拿米拿油。“定不负少爷期望。”楚晟兴奋地站起来朝楚瑾一拜。“好了,你们下去吧。”楚瑾挥退二人往书房钻去了,昨日窦青给他呈上来的关于纺织机器的设计图还没来得及看。李树带着楚晟到账房中,嘴上恭维:“晟少爷果真有本事,少爷也是慧眼识才。”“李管事,快把这些年的账本都拿出来吧。”楚晟现在胸中的兴奋汹涌澎湃,恨不得立刻大干一场让楚瑾赏识他。“这……”李树勉强笑道:“晟少爷第一次来玉京,何不先好好玩两天?这玉京夜市可是官家特许的没有宵禁,画舫花街,都是好声色,奴遣人带晟少爷前去乐一番?银子自有奴这报销。”“不了,”楚晟摇摇头:“看完再去也不迟。”李树无语凝噎,何必如此敬业呢。纵然不甘,李树还是给楚晟找了几本账来,楚晟当即坐下,边看账本边用纸笔核对,翻着翻着还让李树将相关的账本都找出来。玉漱书斋屋后的小溪。“瑀哥哥,瑀哥哥?”一双手在楚瑀面前挥了挥,让楚瑀松散的目光凝聚回神。“瑀哥哥,”玉小妍蹲坐在楚瑀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怎么又坐在这里发呆呀。”一到吃午饭的时候,楚瑀总是不见人,玉小妍找他找出了经验,发现他总喜欢躲着人群在溪边发呆。楚瑀只垂眸看着流逝的小溪,玉小妍也不气馁,她转了转滴溜溜的大眼睛,咯咯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和瑾哥哥吵架了呀。”楚瑾来接楚瑀那天她也在场,临走时她本想着帮楚瑀说几句好话,被楚瑾摸着脑袋哄了两句,红着脸乐呵呵地就把这事给忘了。自此之后过了两天楚瑀才来上课,比第一天来时更沉默寡言,玉小妍也再也没见楚瑾来接过他,于是她想也许是闹了矛盾才让楚瑀越加沉默。“吵…架?”这个词对楚瑀来说非常陌生,他皱着眉,想着自己都没有和楚瑾说话,怎么能算吵架呢?“没有。”他摇了摇头。见楚瑀肯回话,玉小妍眼睛亮了亮,她趁热打铁多说了几句,楚瑀又变成了木头人,于是她噘着嘴撑着腮帮子思忖,忽然灵光乍现,试探道:“那瑾哥哥最近怎么没有来接你呀。”“主人…忙。”楚瑀的眼光闪烁了一下,很快又变成一潭死水。果然一提到瑾哥哥楚瑀就会说话。玉小妍得意翘起嘴角,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小秘密。“你跟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和瑾哥哥吵架了。”玉小妍不在意地摆摆手,一脸这个我熟。楚瑀把头埋进双膝,只要一提到楚瑾他就会想起一些事。想起楚瑾摸他额头的画面,想起他咬牙切齿问自己发烧怎么不讲时的神情。与现在他的冷若冰霜,时常让楚瑀觉得似大梦一场。楚瑀随手拔起身侧一株杂草。那株草躺在他手掌心,细小根茎沾着碎土,不待他多看两眼,猛不丁顺着往来的风飞走了。他抬头盯着那块天幕良久。从手心逃逸的杂草变成了他自己。辗转,颠沛流离。河对岸长出的黑漆漆的苍耳也突然成了他的样子。任谁见了都来气,忍不住踩上两脚。若反被苍耳粘住衣物,那更火冒三丈,不连根拔起难消心头愤恨。他长叹向后躺倒在草地上,玉小妍不知所以地跟着他一起躺下。伸手挡住刺目的阳光,楚瑀眯着眼发呆。他忽地摸了摸自己的白发。若是有一头黑发,那些流言蜚语会不会如同浴火的纸花,化作灰烟呢。养父骂他灾星,同村的孩童嬉笑他妖精。村里若有灾祸,养父必定要把自从捡了自己生意便败落的事同人说上三五遍。流短飞长化作铁钉,将他钉在受刑的木桩上,欺凌美化成赎罪,恶言乔装成教诲。这日子太无聊,人们总要寻些趣。遭人白眼已是常事,踽踽独行也是习惯,哪怕短暂地能和楚瑾形影不离,最终也逃不过相同结局。他有些疲倦地闭上眼,任由草地上青草清香溢满鼻腔。他五感敏锐,闻得到草木深处的香,也听得见潺潺流水淅索而过。不合时宜,突然就想起楚瑾身上的烟味。像雪一样。魔咒一般逃不开。楚瑀转头面色犹豫地开口:“什么,叫吵架。”“吵架呀,”玉小妍一副经验之谈的样子:“嗯……吵架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是两个人吵啦,有时候一个惹另一个生气了,发生矛盾了,都算吵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