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秦骛硬生生把自己从编造的美好梦境中剥离出来。或者说,是扶容把他从梦里赶出来的。总之,他醒了。现实中,秦骛才睡了一刻钟。他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殿中。狂风吹开关得严实的窗户,吹动殿中灵幡,翻动案上经文,哗啦作响。没有扶容,他没有搂着扶容。他的怀里空荡荡的,除了指尖碰着那块小蓝布,其他什么都没有。他不必担心属下会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他定了规矩,入了夜,无须旁人伺候,所有人都要待在后殿,前殿只有他一个人。秦骛从榻上坐起来,下了榻,踩在地上。他迎风走去,想要把被吹开的窗扇关上。他走在黑暗中,脚步无声,像是一个魔鬼。窗户一关,殿中立即安静下来。秦骛今晚是再也睡不着了,他走到案前,跪坐好,净手焚香。他一面为扶容念诵祈福的经文,一面盘算着后日的春猎。还来得及的,他现在对扶容好,还来得及。等他把扶容抢回来,他肯定对扶容好。忽然,他呼出一口气,将缓缓升起的香篆吹散了。秦骛竟有些紧张,收拾好自己肮脏的心绪,重新点香。*昭阳殿。外面起了风,扶容同样从梦中惊醒。他梦见秦骛搂着他,紧紧地搂着他,他挣不开,最后着急醒了。扶容转过头,看见六皇子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嘟囔了一句:“扶容,刮风了……”原来是他抱着自己。扶容舒了口气,把自己的手从六皇子怀里拽出来,走下床榻,把窗户关严实些,将狂风阻挡在外面。他回到榻上,六皇子又顺着他的手臂爬上来,抱住他。时辰还早,扶容把秦骛从自己的梦里赶出去,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会儿。可是扶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见秦骛的那双眼睛,像狼一样。带着十足的占有欲。扶容睁开眼睛,伸长手,摸一摸自己放在榻边案上的外裳。他在找东西。可是六皇子拽着他,他不太好找。摸了好一会儿,扶容才终于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牌子。正是太子殿下给他的那块令牌。扶容把令牌拿过来,紧紧地握在手里,重新闭上眼睛。就算他再梦见秦骛,握着令牌,摩挲着令牌上面的字,也能让他安心一些。扶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清晨,扶容是被外面的通报声吵醒的。“太子殿下,殿下还睡着呢,是扶容守夜……”扶容惊醒过来,环顾四周,发现天已经亮了。春猎在即,文渊殿那边也给皇子们放了假,这几日都不用去念书,所以六皇子这阵子都会睡迟一些。门外,秦昭温温和和地应道:“孤进去看看。”“是。”太子马上要进来了,扶容一激灵,连忙抱着自己的被子,翻下床榻。天都亮了,他没起来就算了,还赖在六皇子的床榻上,总不好被太子殿下看见。扶容忘了自己的手还被六皇子抱着,翻下榻时,把六皇子也带着走了。正巧这时,秦昭推开里间的门,扶容和六皇子正好双双滚下床榻。扶容原本握在手里的令牌也飞了出去,正好落在秦昭脚边。扶容披着被子,连忙俯身行礼:“太子殿下。”六皇子也醒了,但还没完全醒,他还抱着扶容的手,揉了揉脑袋:“扶容,我让你睡进来点,你不肯,摔了吧?”秦昭弯下腰,不动声色地将地上的令牌捡起来,趁六皇子还没全醒,把令牌递到扶容面前。他轻声道:“收好。”扶容双手接过令牌:“是。”扶容接过令牌,匆匆披上衣裳,抱着被子,回了自己房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六皇子也起来了。秦昭给他们准备了春猎要用的骑装弓箭,还有各种马具。可是因为秦昭不去,六皇子总有些提不起兴致。他瞧见扶容来了,便朝他招招手:“扶容,大哥也给你准备了一份,你过来挑一份,也帮我挑吧。”“是。”扶容上前,但是因为方才的事情,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敢抬头去看秦昭,低着头,瞧着案上的东西,一副专心挑选的模样。秦昭若无其事地同他说话:“虽然孤不去春猎,但是林意修会去,你若是想学骑马,可以请他教你。”扶容闷闷地点点头:“是。”“骑马要小心,孤已经同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给你找一匹温顺的小马驹,你若是害怕,便待在帐篷里。”“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