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容许有人胆敢肖想他的皇位的,即使那个人是扶容。扶容试着像秦骛一样,算计一些事情。他帮助太子殿下登基,既可以让自己继续做官,也可以摆脱秦骛的纠缠。多好啊,一举多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扶容决定要与秦骛为敌的时候,竟忽然有些难过。他恨秦骛,这是他确信的。他还会为了秦骛难过,这是他参不透的。扶容翻了个身,紧紧地抱着被子,把脸埋进被子里。好没出息,扶容,你好没出息,你怎么还在为他难过?快想想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死期”越来越近了,你得快想办法救救太子殿下。扶容努力把秦骛从心里赶走,把太子殿下拉进来。他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具体死因,看来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片刻不离地守在太子殿下身边了。但是要找什么借口呢?对了,最近诩兰台在修书,太子殿下主管这件事情,时常过来。他可以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假借修书之名,多多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扶容这样想着,慢慢地就睡着了。这回,秦骛没有再强闯进他的梦里。因为秦骛没有再睡觉。九华殿里,秦骛站在铜盆前,将沾满污浊的小衣浸到水里。秦骛想,下回不能再这样了,一直洗一直洗,把扶容的气味都洗没了。秦骛轻轻揉搓着扶容的小衣,目光慢慢变得狠戾起来。皇位他要,扶容他也要。谁也拦不住。*这天晚上之后,扶容一心扑在太子殿下身上,时刻跟着他。秦骛没有再来找他,扶容也就没有再见过秦骛。想来也是,他们一个是五皇子,一个是侍墨郎。一个住在宫里,一个在宫外,梧桐巷和诩兰台两边跑。从前扶容在宫里,说不定还能偶尔碰见。现在就完全碰不见了。扶容松了口气,再也不会有马车停在梧桐巷前等他,也不会在他好好地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人忽然出现,把他给掳走。他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再绞尽脑汁,应付秦骛。扶容每次跟秦骛把话说清楚,跟他吵架,都要把自己的伤疤再揭开一次。把秦骛跟他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扶容从一开始看见秦骛吃瘪的表情,觉得高兴,到现在,已经疲倦了。他也很难过啊。扶容提起精神,专心跟着太子殿下,保护他。他要太子殿下做皇帝,一定要。*不知不觉,便入了冬。今年的冬天比起去年,竟然更加寒冷。修行讲究顺时而行,也就是夏日不纳凉,冬日不取暖。兴庆殿里,门窗大开,寒风灌入殿中。老皇帝穿着一身单衣,盘着腿,坐在软垫上,正闭目打坐,张天师与另一个陌生面孔的方士,侍立在他身后。秦骛跪坐在案前,手上摆弄着香炉,白烟袅袅,状如莲花。秦骛垂着眼睛,一脸淡漠,专心焚香。不多时,张天师出声提醒:“陛下,时辰差不多了。”“是吗?”老皇帝松了口气,不自觉拢了拢身上的衣裳。门窗都开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更别提老皇帝还穿着薄薄一层单衣,是个人都受不了。可这是修行!修行就是这样的!张天师奉上茶杯:“陛下,今日是十五,该服用丹药了。这是方士们采集的初冬雪水。”另一个方士也奉上丹药:“陛下,此乃小道新炼成的丹药,请陛下享用。”这是新进宫的陆天师。陆天师便是秦骛安排的那个,给老皇帝献丹的方士。他进宫不过短短数月,便成了老皇帝身边,地位宠信仅次于张天师的方士。老皇帝吃过这么多回丹药,每次吃完,都感觉一片暖热,十分舒心。方士们都说,这是陛下修行有方,即将飞升的先兆。老皇帝不疑有他,捻起小小的药丸,便丢进嘴里,端起雪水,混着雪水,将丹药咽了下去。这时,张天师又提醒道:“陛下,太子殿下安排的太医正在殿外候着,预备给陛下请脉。”老皇帝刚服下丹药,便觉得通体舒畅。一听这话,他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用太医,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不一会儿,老皇帝便觉得身上发了汗,舒坦许多。他看向底下的秦骛,喊了一声:“老五。”秦骛抬起头:“陛下。”老皇帝摆了摆手:“香烧完了就回去罢,昨晚下了初雪,太子照例会进宫,和兄弟几个聚一聚,你也去罢。”秦骛面上不显,将香炉扣好,起身行礼,退出兴庆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