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在徐景祎办公桌上的那张全家福,确实是一家四口。 从那张照片上看,徐景祎的弟弟和他又是不一样的性格,笑起来颇有谦谦君子的风范。 饭后,徐景祎打算把毛绒团子带回房间,被父母拦住。 徐妙然说:“你没看小宝贝想出来玩儿吗?真是的,都不让我们跟他好好熟悉熟悉。” 徐父帮腔:“就是。” 徐景祎看了眼笼子里的仓鼠,小家伙巴巴地抓着栏杆,果真一副想出来的模样。这段时间真是给它惯坏了,一见着人就在笼子里待不住,逮着机会就想出来放风。 他只好把笼子打开,伸手过去。 祝七已成习惯地爬上去,被徐景祎随手撸了两把,熟练地摊成一张鼠饼。 一旁的徐家父母看着这一幕,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抬手抹起了不存在的眼泪。 “亲爱的,看见了吗,那是咱大儿子吗?”徐妙然哽咽道。 “亲爱的,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此情此景不容错过啊,”徐父环住妻子的肩膀,抑扬顿挫地感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是那样无情的人!” 徐妙然靠在徐父怀里,配合地抽抽鼻子:“儿啊,妈好欣慰……” “……” 徐景祎没说话,但祝七的视角看见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很快恢复如常。 他忽然就不敢想徐景祎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夫妻俩演够了,这才双双凑过来逗弄小仓鼠。 祝七被混合双撸,趴在徐景祎手心舒服得快要融化。 “对了,小宝贝叫什么名字来着?”徐妙然忽然问。 祝七不由动了动耳朵。 对哦,好像从见面到现在,从来没听徐景祎叫过自己的宠物名字,都是直接省去主语的。不过家里一直都只有他们俩,徐景祎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所以祝七没觉得有什么。何况自己又不是小狗狗,叫两声就会跑过去。 但现在突然提起,他竟然有些期待被徐景祎呼唤名字。 徐景祎眸子微垂,对上鼠饼子亮晶晶的双眼。 他到嘴边的话蓦地卡了下壳,反应过来时已经顺着徐女士挖的坑跳了下去:“……乖乖。” “乖乖”这个名字是甜蜜的,徐景卉每次叫出口时嗓音也是甜蜜的,徐景祎却截然不同。即便是这样柔软煽情的两个字,在他口中也披变为极具理性的陈述词。 但祝七还是很开心。 不会有哪只小宠物被主人叫了名字不会开心吧?这是对他宠物工作的大肯定呀! 徐景祎却深知自己应错了声。 徐景卉那个晒朋友圈的频率,这只小仓鼠的名字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徐父徐母立刻演上了。 “天呐,乖乖……这么可爱的名字从咱儿子口中说出来,老公,这说明什么?”徐妙然捧脸。 “说明……”徐父捉住妻子的手,“我们要当爷爷奶奶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徐景祎此时应对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理睬。实际上他从九岁之后就开始这么做了。 “看够了吧,”他平静地说,“看够我回房间了。” 徐父徐母哀嚎,徐景祎熟视无睹,把仓鼠塞回笼子,拎起走人。 别看这宅子外面瞅着古老庄严,内里倒是不死板,新中式的装潢大气简洁又不失典雅。 徐景祎的屋子色调显得更冷一些,是他一贯的风格。 大概是久无人居,屋子里徐景祎的气味并不浓,这让祝七倍感放松。 徐景祎合上门,再次打开笼子让毛绒团子出来自由活动。同时仔仔细细检查过团子的状态,确认它没有任何异常。 对现在的祝七而言,有徐景祎气味的地方已然成为一个安全区——除了他家里那间主卧和书房,自己还没得到踏足的许可。他在这一方安全区里自在得像在自己家一样,东跑跑西嗅嗅,小短腿扑腾扑腾,钻进柜子底下,又被徐景祎抓出来。 “你是扫地机器人吗。”他说。 “叽。”才不是。 “别往角落钻。”徐景祎把它拎到手里,捻了下它身上的毛和爪子,还好没沾上什么灰尘。 徐景祎自从上大学就不怎么在老宅子住,虽然家里定期会有小时工上门打扫,但他从小就不太能接受别人踏足自己的领地,所以他房间卫生通常只会做个大概,细枝末节都是等他回来自己打扫。 他将鼠笼暂且搁置在书桌上,把哼哼唧唧的小仓鼠放进去。笼门没关,但它的活动范围也被限制在书桌上。 祝七蹲在书桌边看着徐景祎打扫卫生。 真正的扫拖机器人在地上辛勤劳作,男人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子往上卷了几卷,露出线条流畅有力的小臂。领带解了、领口也松了颗扣子,正拿着块抹布擦拭各个柜顶,暖色灯光下未褪去的商务感和松弛的居家感相碰撞,矛盾而又真实。 祝七觉得他打扫卫生的样子莫名赏心悦目,所以每次都特别爱看。 他抱着块零食,看得津津有味。 擦到书桌这边时,毛绒团子正从颊囊里推出一块吃饭时藏的核桃仁咔咔啃。不可避免地掉落一些细碎的核桃屑在桌面。徐景祎停下了手里的活,站在桌边等它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