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只仓鼠来说这太难了,衣服裤子的码数在男装中偏小,却也是一个成年人的码数分量,藏匿它们快去了祝七半条命。他趴在地上休息了很久,想着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都到这里了,最好的办法当然还是回家! 而他现在在人类世界的家,就是徐景祎的家。 祝七努力辨认方向,他记得司机说快到了,那么沿着车辆原本行驶的方向,肯定能够找到吧? 变回仓鼠的祝七,反而一扫茫然,士气大涨。 毕竟谁会为难一只小仓鼠呢! 勇敢鼠鼠,不怕困难。 仓鼠祝七铆着一股劲,以时速900米的速度朝家的方向冲刺。 冲刺—— 冲刺…… 冲…… 冲不动了。 这附近往来的人不多,终归还是有,被目击好几次甚至差点儿被捉住后,祝七被迫改变前进策略,躲躲藏藏,鼠鼠祟祟,很快便有些晕头转向。幸好小区的大门做得足够大气醒目,他远远便看见了。 一路上不时有草丛遮挡,略有波折,大体顺利。 真正快要了他命的是进小区之后。 祝七进了小区,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徐景祎家具体在哪一栋,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小区里打转,没多久,遇上了小区里的流浪猫。 他喜欢猫,但幼时的经历也让他深知一只小鼠在猫面前有多不堪一击。 流浪猫野性大,祝七狼狈逃窜,滚了一身的泥土草屑,最后一头钻进某个狭窄管道里才逃过一劫。那只流浪猫在管道外守了很久,他缩在里头大气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确定流浪猫走了,祝七小心翼翼地钻出管道—— “哇,爸爸!有白色的老鼠!” 那是祝七这一生的至暗时刻。 小孩子下手没有轻重,把他当成橡皮泥一样揉来捏去,还失手摔在了地上。祝七被摔得眼冒金星,浑身都疼,艰难地翻身打算跑走,又被揪着尾巴扯了回去。 小孩儿爸爸在一边看着,说仓鼠这么脏,别乱玩,快回家洗手。 祝七以为终于能喘口气。 然而小孩子的想法很单纯:“那我们可以把它洗干净呀!” 他拿出自己的水壶,哗啦浇了祝七满头。 祝七呛得直咳嗽,察觉到了生命危险的本能让他开始装死。 “爸爸,它不动了。” “行了别玩了,死老鼠很脏的,赶紧回家洗手消毒。” 祝七捡回了一条命。 他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猫在草丛里不敢再乱动。可毛发阴干的速度慢,时间一长,便有点冷,他打着寒颤,意识逐渐昏沉…… …… 祝七猛然惊醒。 头昏脑涨,他刚翻了个身,被一把捞回去。 “别乱动。” 祝七立刻清醒了,翻着肚皮躺在徐景祎手心,傻傻地看着他。 “醒了正好,把药吃了。”徐景祎说着,单手去取茶几上的药。 祝七懵懵懂懂地被喂了药,打了个喷嚏,后知后觉毛发很是清爽,除了单纯的头晕鼻塞、以及尾巴有点痛以外,没有别的不舒服,这才慢慢厘清现状。 徐景祎回来了,并且把自己带回了家。 原来之前迷迷糊糊听到他的声音、感觉被他捧在手里不是幻觉。 ——他真的把徐景祎召唤回来了! 祝七一扫疲态,整只鼠弹起来,吱吱叫着,抱着徐景祎的手指头舔舔:“叽!” 你回来啦! 又把脸埋进他掌心蹭蹭:“叽!!” 我好想你呀!! 他在徐景祎手心高兴得转圈打滚。身体上的疼痛此时完全感知不到了,只剩下落地心安的亢奋。 毛绒团子又短又小的尾巴像小狗一样翘起来激动地摇摆着,徐景祎想起兽医的诊断,说它的尾巴受了伤,应该是被人暴力拖拽过,幸好没大碍,好好养一段时间自己会痊愈的。 除此之外,还有重感冒。刚到医院时严重到休克。 当时徐景祎还以为它会就那么死在自己手上。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类似于“害怕”的情绪,在这种情绪产生后,随即而来的是不知该如何接住这种情绪的困惑,尽管只有一瞬间。 祝七在他手上撒欢撒够了,身体的不适潮水般返上来,肚子适时地发出饥饿鸣叫。 他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四点半,屋子里开着灯,微敞的窗帘外是一片深浓夜色。是凌晨。 祝七有些发愣,抬头去看徐景祎,对上他垂下的眸。 像是化开的冰山一角,他在那如星球般泛着淡蓝色的光晕眸中看见了一抹柔和的底色。徐景祎在笑,尽管那笑容很淡。 “都这样了,还这么精神,”他的食指在祝七脑袋上挠了挠,“该说你脆弱还是顽强。” 徐景祎将他放回仓鼠屋,在祝七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仓鼠屋里里外外打扫过一遍,换了新的垫材、新的浴沙、新的粮食和水,还调节了温度。 祝七被他放在碗边。 又是一整天没吃东西,加上生病和伤痛,祝七真的饿了,趴在碗边大口啃粮,吃得比平时急。 徐景祎坐在旁边一直看他吃,中途回了两个跨洋电话。 吃饱了,身体的不适跟着好转许多,祝七洗了洗脸和爪子,从未关合的笼门爬出去,扒拉了一下徐景祎的裤子,得到一台手掌升降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