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室内,屁股刚坐下,祝七冷不丁地说:“我其实来自另一个世界。” 说完,他眼巴巴地等待他们的反应。 两人面色未变。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姜沛说。 祝七的重点却是:“姜沛姐,你听见了!” “嗯?当然啊。” “所以你也知道我是兽人吗?” 这回姜沛顿了下,皱眉问:“什么?” “兽人,”徐景祎替他答道,“我没和你说过么?” “并没有。”姜沛白了他一眼。 祝七直勾勾地盯住徐景祎,说:“你能听见。” 从他提到“听见”这个词,徐景祎便知道了他在验证什么。 他说:“只是现在能听见了。” 祝七抓着他的胳膊:“什么意思?” 姜沛也看过来。她不傻,结合刚刚的情形,又听着他们的对话,大致猜到了什么。 徐景祎先问祝七:“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问了姜露和姜霖……”祝七把自己在楼上和姜霖姜露的聊天过程描述了一遍。 姜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祝七继续不解地抓住徐景祎:“可是为什么你能听见了?怎么才能听见?而且刚刚我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你们不是都能听见吗?” 姜沛也看过来,沉吟道:“会不会是因为……那是一句我们都已经理解的既定事实?” 祝七把这句话拆开咀嚼,就见徐景祎点了点头道:“嗯,可以这么说。” 徐景祎说:“可以把这看作是学习一门新的语言,听不见的部分,就像是没学过的词,当你学会并且理解那些词的意思之后,自然就能听懂了。只不过换到这件事上,就算理解了被抹去的那部分,下一次也不一定都能听见。” 姜沛仰靠在沙发上,笑了一声:“倒也不意外。” 到底是涉及到世界之间的秘密,有“屏蔽机制”不奇怪。 徐景祎的解释通俗易懂,可祝七还是很执着:“那你怎么知道我说了什么?” 他想,一定很不容易吧。他竟然不知道这些,每次说起家乡,还念念叨叨地分享一大堆事情,徐景祎该听得多费劲啊,可他只顾着自己开心…… 祝七满心歉疚。 徐景祎却捏住他的脸,不允许他露出一丁点歉意的表情:“没什么难的。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很珍惜,当然能看懂。” “看懂”,也就是说他是读口型知道的吗? 难怪有时候说话,他总觉得徐景祎在盯着自己的嘴巴看…… 祝七心头酸软,一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那你好辛苦。” 要听声音、又要看口型,还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都没想过徐景祎在听自己说话时需要做这么多事。 徐景祎把人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祝七这才慌忙想起姜沛,然而姜沛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已经不在客厅了。 东张西望的脸颊被掰回去,徐景祎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紧接着又轻轻吻了一下。 祝七还是会因为一个亲吻而害羞,默默地把脸买进他颈窝。 徐景祎顺着他的头发,说:“听你说话怎么会辛苦。乖乖,那是奖励。” 祝七细细询问了徐景祎哪些听得到、哪些听不到。 很快他发现:“也就是说,我说的话你一直能听见大部分,只是一些比较关键的字词听不见?可是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不见……” 就连消息也是,他翻出群里的聊天记录,原本姜露发来的话里只被码掉了关键词,可现在再看,已经全部变成了空白乱码。 像是检测到程序中的漏洞之后迅速修复,一点余地都不留。 祝七有些气馁地嘟哝:“我怎么感觉被针对了……” “或许不是错觉。” 姜沛的声音吓了祝七一跳:“姜沛姐……你回来啦。” “感觉你们应该亲热完了,我就回来了。” “……” 被她这样若无其事地点破,祝七红着脸挪挪屁股,离徐景祎远了两厘米。 徐景祎扫一眼这微不足道的两厘米,胳膊一动贴了过去。 姜沛当没看见他俩的小动作,接着说:“所谓的世界法则,在我们这儿更古老一点说法叫做‘天道’,叫法不同,意思一样。与其说它针对你,不如说是在针对我们。你说的话它没有完全抹去,大概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毕竟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对你的制约还是有限的,而我们属于这里,它对我们的制约自然就更绝对些,抹去我们的可疑言行对它来说轻而易举。” 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祝七心里安定了一些,他想要学着徐景祎的做法:“既然可以读口型,那你也可以告诉我关于你们的事情了,我会努力辨认的。” 徐景祎和姜沛对视一眼,显然并不感到乐观。 但试一试总没坏处。 ——结果在意料之中。 祝七的踌躇满志转眼变成茫然无措。 见状,徐景祎停了下来。 “我再说慢一点?” 祝七摇摇头,挫败道:“慢也没用……我根本看不清。” 很难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视觉效果,像是有一团挥散不开的雾阻拦在他们之间,就连徐景祎的面容都看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