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烟鹂翻了个身:“你怎么回来了?”他本来已经在椅子上坐下,闻声无奈道:“还是把你吵醒了。”“本来就没睡着。”“失眠了?”她不好意思说是在想他,随口说:“认床。”“明天让人给你带一套床具来。”“不用。”她从来没有认床的坏毛病,连忙阻止说,“不是后天就能出院了?还折腾什么。”他只淡淡道:“为了你,不算折腾。”哎呀……哎呀。他又来了。谢烟鹂咬住下唇,忍住笑意,见他笔直坐在那里,有些于心不忍:“你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就好。”“不用。”他说,“你睡吧。”他自愿陪在这里,谢烟鹂也不是犯贱,一定要赶他走。毕竟,一个人待在冷冰冰的病房,确实不如有人陪着令人心安。她又翻个身,将脸埋入柔软的枕中,闭着眼睛含糊地问他:“那你怎么睡呀?”“我不困。”“总不能一晚都不困吧?”他有些无奈,须臾,谢烟鹂听到他起身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床铺向着他那边陷出微微的弧度,他抬起手,轻轻地落在她的眼睛上。最后一点光也被他遮住,她轻轻眨眼,睫毛擦过他的掌心,发出蝴蝶振翅般的响动。蒋兆指尖微动,却又克制,温声对她说:“睡吧,我陪着你。”谢烟鹂再也忍不住,痴痴地笑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人陪。”“不是只有小孩子才需要人陪。”他声音里也带上笑意,“被爱的人,都有资格要人陪。”“那你呢?”“什么?”睡意忽然涌上,谢烟鹂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含糊说:“你也需要人陪吗?”他没有说话,另一只手轻轻地抚弄她散在枕上的长发,她的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终于沉沉睡去。许久,蒋兆缓缓放开手,月光下,她的面容沉静,如同一颗蚌壳里的珍珠,唇角微微翘着,如同陷入一场好梦。他凝视她,要将错过的十年都补回来般。月光无声,思念震耳欲聋。他俯下身,轻轻地,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谢烟鹂住院一共三天,出院时,看着账单沉默许久。收银柜后,收银员还在等她,她微微一笑,淡然道:“稍等。”然后转身,去了女厕,开始疯狂打电话。那边,过了半天才接了起来:“Hi?”“Hi个鬼!”谢烟鹂抓狂道,“是我,蓉蓉,江湖救急!给我打点钱!”康蓉远在美国,刚睡着就被她电话吵醒,抓着电话差点又睡着,半睡半醒问她:“要多少?”谢烟鹂报了数,康蓉倒抽一口冷气,真的醒了:“就这么点钱,至于你大晚上打电话给我借吗?”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谢烟鹂第一次知道,何谓没钱寸步难行:“一言难尽。”康蓉眯着眼睛,把钱转给她,有些疑惑:“你不会被绑架了吧?”“谁绑架就要这么点钱。”谢烟鹂抱怨说,“我现在在医院呢。”“你生病了?”“……食物中毒。”康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唉,还不是因为……”谢烟鹂说到一半闭了嘴,康蓉却猛地精神了:“因为什么?”“没什么。”谢烟鹂怕自己在厕所躲得太久,被蒋兆误会自己便秘,急匆匆说,“有空再跟你说,先挂了。”“啾啾,你很可疑诶!”康蓉睡意全无,“快说,你现在跟谁在一起?”可谢烟鹂收到钱,翻脸不认人,已经把电话给挂了。康蓉:……冤大头竟是我自己。谢烟鹂重回收银处,却见蒋兆正低着头,在账单上签名。谢烟鹂连忙上前:“喂,干什么呢!”蒋兆签下最后一笔,将账单推回,淡淡道:“赔款。”“……啊?”“你是在我的酒店食物中毒,我替你付账,不是天经地义?”谢烟鹂脸皮虽然厚,但也干不出这样指鹿为马的事请:“我开玩笑而已。”“小钱罢了。”他看她一眼,漫不经心说,“和你说话的时间,我户头上已经赚回来了。”……有钱真是了不起啊。谢烟鹂翻个白眼:“那我请你吃饭。”“改天。”他送她出门,伸臂将车门打开,示意她上车,“今天有会,实在推不开,我让人先送你回去。”谢烟鹂拿脚尖抵住车门,趴在车窗上看他:“要开一天?”“要开一天。”说起来,蒋兆也有些头痛,之前的会议都被他推了,三天时间,工作堆积如山,如今到了还账的时候,再也不能延后了,“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联系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