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若被父亲知道,真能保翠喜一命的,不是她母亲,更可能是崔娆。她提笔写了封信,封好口给了冬青。她想了想问:“再过三日他们家是不是就该上门纳征了?”冬青点头,“是啊,小姐莫不是糊涂了。”她当然没糊涂。只有三日了,那到时候请期后,怕就该把这封信用起来了。坑她娘亲只能坑一些死物,哪里比得上东宫太子妃帮她添奁呢?-“你瞧,谢家送的这些聘礼可真寒碜。”“唉,终究是个庶子,谢家正儿八经的嫡长子都没结婚,换谁家的主母,怕都做不到心平气和。”“你说,咱家二姑娘再不受宠,那也是主母……”只听“哗啦”一声泼水声,冬青端起一大盆水,就泼向院外来请姑娘的两个丫鬟脚旁。冬青双手叉腰,嗤笑道:“我就说今早小姐起了床,一直不舒服,原来是这儿门前来了些乌鸦麻雀,叽叽喳喳吵得人脑仁疼。”这俩丫鬟都是崔夫人房里的,素来在府里都自视高其他丫鬟一等。受了冬青这样的待遇,气得脸通红,道:“你……你……”冬青翻了个白眼,“你们若有话就快说,别在这吐了你们那个长舌头,瞧着恶心。”其中身量略长的丫鬟,压了压怒气,道:“夫人说,请小姐去前厅,瞧瞧谢家送的聘礼。”冬青觑了他们一眼,“等着——我去问问小姐。”“小姐,夫人请您去前厅。”冬青声音轻,原因无他,就是生怕惹了自家小姐伤心。崔清若擦了擦眼角的泪。从半个时辰前,听闻谢家送聘这样的场合,长公主作为嫡母都没来。一时间,消息传遍了整个崔府,这下人人都知道,她这个未来的谢家妇是不受嫡母待见的。惋惜的,看戏的,嘲讽的,日后怕是都不会少的。她其实并不注重这样的纳征,长公主既然不喜欢谢庭熙,那必然也不会喜欢她。若她是个寻常人家还好,她再不受宠,那都是崔家的嫡出女儿,论起来,嫁给那人算是低嫁。长公主要是笑吟吟地来,她怕是才要多加提防。只是明白归明白,但她平日里愚笨的形象,要是不因为夫家的轻视,好好哭上一哭,那也是说不过去的。哭嘛,她最擅长了。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拿着手帕擦了擦泪,强忍泪意道:“走吧,咱们去瞧瞧。”冬青扶起她家小姐,看见她家小姐眼尾泛红,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她家小姐,似乎和往常不大一样了。好像要漂亮几分?不对不对,肯定是因为她对小姐的怜爱才是。毕竟,府里谁都知道她家小姐姿色平平,就连她都否认不了。崔清若还未进前厅,就听见她母亲砸茶杯的声音。她母亲大声怒斥:“给她脸了不成,我崔家的女儿,轮得到旁人欺负。”她走近母亲,柔声安慰道:“母、母亲,你别、别生气,我……”崔夫人本就在气头上,听见次女这结结巴巴的声音,气更不打一处来,挥了挥手,道:“你别说啦,吵得我头疼。”她这女儿但凡有崔娆那个贱人一半厉害,哪轮得到姜云瑶一个长公主给她甩脸色。要知道,当年元后在时,见着她都是一口一个郑姐姐叫得欢。不就是她那个儿子谢珩之成了个状元吗?她谢家如今有位继后吗?还真当自己多了不得不成?她厉声道:“行啊,给这点东西打发叫花子是吧?”崔夫人眼里泛着怨恨,崔清若瞧见了,她明白要有人倒霉了。她垂首等着挨训,却听见她弟弟一声惨叫。崔璨被崔夫人揪着脸训话:“我让你好好念书。你倒好,一天天跟着谢家那个,人家中了状元,你还是个秀才。”崔璨连连求饶,“娘,疼……”他不知怎么的,突然道:“你瞧谢家那个庶长子,他还差些,如今都将及弱冠,也还不是个秀才。”这下崔夫人不揪他脸了,因为厅上所有人都盯着崔清若。她尴尬地低下头,落在别人眼里却是可怜兮兮,不敢说话的样子。崔父训斥小儿子,“你一天天读书读去哪儿呢?!”崔璨连忙道歉:“姐,我错了,我忘了他是你夫君了。”他挠了挠头,“而且,他本来就配不上你嘛,谁能想到他还能娶你啊……不,我的意思是,姐,反正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点点头,在众人目光里落寞地离开。其实,她真的只是不想一不小心暴露内心的想法。她怕她忍不住开口——“你们知道这人的房契,多得一天住一套,一年都住不完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