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去, 问:“夫君不在这儿吗?”谢庭熙平日里, 就只有小六子这一个小厮伺候。现在小六子不在, 她就明白夫君应该也不在里面。她站起来提着那些点心,“夫君在哪,我去给他送点心去。”这下轮到小六子不明白了。公子不是和他说, 夫人可能会生气吗?这个问题就得问崔清若了。若放了前几日, 她或许也会觉得谢庭熙这样做, 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可是,如今她却明白了。就是不喜欢而已。或许, 谢庭熙就是不喜欢科举,不喜欢读那些满纸忠孝节义的典籍。或许,他就是喜欢漱石枕流的隐居生活, 就是喜欢遗世独立的兰皋。就像她向往宅院外的世界。没有对错与好坏之分,只是喜欢与否。“带我去吧,”她指了指手里的糕点, “我给夫君带了好多好吃的。”小六子眨了眨眼,道:“好, 我带夫人去。公子在后院练剑。”崔清若听到“练剑”二字, 一时激动道:“夫君还会剑术。”小六子的眼珠子轱辘轱辘转了几圈, 才勉强道:“或许算是吧, 公子只是略通。”这“略通”二字, 被她默认为是谦虚之词。她欢欢喜喜向后院小跑去, 连小六子和冬青都被甩在了身后。夫君身姿挺拔、容貌俊美, 想必舞起剑来, 必定是仙风道骨、衣袂飘飖。一定甚是好看。她推开后院门,看到的却是拿着剑……正在砍竹子的谢庭熙。每当她以为自己对这个人有所了解时,他总能重新让人认识他。他手里那把剑虽不是名剑,但瞧着也是大师所铸。结果,他就这样拿着,向那些竹子的枝叶挥去。他倒是真的舍得。杀鸡焉用牛刀,同理,他砍竹何用佩剑。她望着这人,道:“子言,我给你买了点心糕点。”谢庭熙把手里的佩剑随便往地上一扔,向她走过来。看见他这样,崔清若连忙把剑捡了起来,拿着手帕擦拭上面沾染的泥土和碎叶。她问:“子言不喜欢这把剑吗?”不然,为何连个剑鞘都不配,还这样随意往地上扔。谢庭熙道:“本就是杀戮之器,要什么剑鞘。”他瞥了眼这把剑,道:“我确实不喜欢这把剑,确切的说,我一点都不喜欢所有的兵器。”她点头。她知道谢庭熙是个温润尔雅的人,不喜欢这样的东西实在正常。她把剑擦净放到一旁的石桌上,边把点心摆上石桌,边道:“夫君不喜欢很正常,这样的东西肯定是要沾血的,我也不喜欢。”听了这话,原本没精打采数着地上蚂蚁搬家的人,抬头向她看来。他问:“你不喜欢杀人吗?”他这话问得奇怪。难不成她还会喜欢杀人不成?她道:“罪大恶极者,自然是死有余辜,只是若是随意伤他人性命,亦让人唾弃。”谢庭熙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接过她买的点心。他拿了一个紫薯丸子,大小是他能一口一个地往嘴里塞。她连忙招呼他道:“你慢点吃。”他不明就里地问:“这不是你买的吗?”崔清若点头。他道:“很好吃,谢谢你。”她这才明白,这人是在用实际行动感谢她。因为好吃,所以吃得快。他觉得这样,她就会开心。真是和……小孩子一样的想法。她猛地想起今天在米店的事。眼前这人该不会,也是如此处理名下的店铺的吧?这么一想,她更觉得这些手下人的可恶。见着夫君心善单纯,居然敢这样欺负他。想到谢庭熙母亲为他留下这些东西,却因他的天真,而受这些人如此诓骗。她就越发心疼眼前,拿着小糕点,像小仓鼠一样,很快咂完一个又一个糕点的谢庭熙。谢庭熙察觉到她的目光。虽然这么说不合适,但是崔清若的目光确实很慈爱。他见她盯着自己嘴边的糕点,拿起另一边小碟子里放着的桂花糖糕。崔清若疑惑地望着,突然给她递桂花糖糕的人。谢庭熙见她没接,想了想把糕点直接怼进她嘴里。她见这人给她喂糖糕,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咬下了一小口。甜蜜逐渐绽开,她用手接过剩下的糖糕。好甜。她细心为谢庭熙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他手边,道:“子言,你喝口茶水吧。”这些点心都很甜,如果一味干吃,实在容易被腻着。谢庭熙拿着她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放回。他其实最讨厌苦的东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