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望着她,道:“崔氏,你可累了?”崔清若并没有听清这句话,在长公主问出这句话时,天上惊雷一阵,雨水便从天上倾盆而下。崔清若本就没想着长公主这些糟心事,她跪在这里无聊的很,便想着她的那些生意。她开的那间茶楼,最近生意不错,就是茶叶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让人忍不住忧心;有家布庄还成,虽说赚得少,但刚谈妥了和江南绸缎商的生意……大抵崔清若太过认真,以至于她甚至没听清长公主喊她。雨水打湿她的长发与薄衣,她才从盘算中清醒过来。雨水连线,她的衣裳很快湿透,秋意渐浓,她尚且来不及觉得冷。她只是想起,今日子言出门匆忙,她忘了提醒他带伞。子言要是淋雨了怎么办?她这才望向长公主,只盼长公主看在下雨的份上,能快点让她走,她好回去给子言准备姜汤。长公主与崔清若对视,却发现她眼里没有害怕,也没有不甘,她眼里十分平静,倒是衬托得长公主宛如跳梁小丑。很多年前,那些京中贵女都是这般待长公主的,她们很多时候不是厌恶她,就而是像看跳梁小丑一般。她们总是随意瞥她一眼,然后漠视不放在眼里。蝼蚁。很多年前,长公主就是她自己口中的蝼蚁。长公主想起从前的回忆,她望着崔清若,心底的嫌恶更盛。她挥手招来秋儿,俯身在她耳旁,不知嘱咐了什么。秋儿只会心一笑,长公主则起身走到门口。长公主俯视跪在地上的崔清若,她问:“清若,这雨下得大,不若你便先起来罢。”崔清若被雨淋得有些迷糊,费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明白长公主的意思。她跪得久了,起身时,两腿发软又无人相扶,只能自己挣扎着站起来。结果,不知是谁,从背后踹了她一脚。她“扑通”一下摔在地上,手掌从地上擦过,甚至她能清晰感受到,皮肉被地上的沙砾划开的钻心疼痛。长公主道:“崔氏你怎的如此不知礼数,本宫都让你起身了,你还故意摔倒,怎么,你对本宫竟如此不满?本宫瞧你也不用起了,继续跪着吧,什么时候改掉这浮躁的毛病,什么时候再起来。”崔清若知道长公主是在给她立规矩打压她,她不能抗拒,至少为了子言她不能。今天这顿训诫,她必须全部认了。崔清若低着头,雨水顺着额头往眼里钻,她闭上眼,却仍不肯低下头。她想,没事的。以前在崔府,她因为不讨母亲喜欢,一天一夜都跪过,这才哪到哪。子言要秋闱了,她不能害得子言背上不孝的名声。她想着硬扛,就这样又苦熬了半个时辰,身形有些摇晃。长公主却不肯放过她,道:“崔氏,你这是做什么,跪都不会跪了吗?”平日里,如果撑伞走过斜风细雨,那是悠哉情趣,而今日大雨滂沱,又是晚上,她穿得单薄,冷得瑟瑟发抖。崔清若已经有些恍惚了,闻言跪直身子,道:“妾身失礼,还望殿下恕罪。”长公主以为这人会低头求饶,未成想她居然又打起精神,就这样跪在地上,一语不发。大有死撑的意味。长公主吩咐道:“二娘子似乎有些头晕,秋儿,你去喊喊她。”主仆二人对视,彼此的意思都心领神会。崔清若头昏脑涨,她觉得可能不仅要给子言准备姜汤了,她自己应该也要喝才是。秋儿走进崔清若,扬手似乎想要掌掴她。崔清若虽有些头晕,但还有几分清醒,她训斥道:“你敢。”秋儿果真停了手。崔清若抬头望向长公主,道:“殿下是聪明人,您想要出气我认。就当我替夫君抗的,若是您当真今日让我留了伤。”长公主见她眼里的轻嘲,听见她道:“清河崔氏百年世家,孰轻孰重,您自己掂量。”崔清若明晃晃的威胁,让长公主甚为不悦,但她能明白这人的话并未掺假。长公主今日训诫崔清若,不过是为了稳住她在谢家的地位,以及为谢珩之出一口恶气。倘若,当真因此得罪了崔家,实在是不值得。长公主知道她该放过这人,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掌掴会留下明显痕迹,她当然不愿这人留下印记,让旁人说她苛待儿媳。长公主注意到这人刚才摔伤了手,这流着血的伤口,戒尺若是打在伤口上,怕是会比掌掴更疼。她吩咐秋儿,“秋儿,二娘子娇弱,这脸打不得。那……便拿戒尺打手罢。”崔清若伸出手,她知道这戒尺与掌掴是不同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