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宽大的皮衣因为他的动作皱了起来,上衣口袋的角度偏移,袋口朝下,什么东西滑落了出来。 工藤新一往地上一看,发现是个黑色的打火机。 神奈先生还抽烟吗?感觉他身上一点烟味都没有,皮衣上面也是。 按理说会抽烟的人,身上多少带一点烟草烧燃的味道。 工藤新一心里生出几分疑惑,拿起打火机按了两下,却发现是坏的。但是看打火机上面的痕迹,分明是经常用。 难道是因为特别有纪念意义,所以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他顺着上面的痕迹摸索了一下,忽然目光微微一凝,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小机关。 打火机被从从底部推开,露出了下方的一小片空间。 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工藤新一试着晃了晃,起初没有任何声音,但是他多晃了两下后,像是有什么粘在上面的东西,啪的一下掉在了他手里。 那是一粒白色的药片。 松田阵平透过前方的玻璃, 看向流光溢彩的街道,缭乱扭曲的颜色让他想起刚刚被规则连续警告时引起的眩晕,微微有些反胃。 他下意识摸了摸衣兜,什么也没摸到, 才反应过来这是降谷零的衣服。药盒估计不小心落在给工藤新一的外套里了。 这个倒无所谓, 毕竟他在摩天轮上已经把药吃完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摩天轮上时希拉不在, 他独自直面规则警告的缘故状态,始终没能完全恢复过来。 不严重,但始终是个麻烦。可偏偏他现在又还不到取药的时候。 就算是boss知道他经常性的药物过量,现在吃完也太早了, 非要去拿的话,可能会被按下检查身体。 松田阵平纠结地把手从兜里拿出,却察觉拐到一条偏僻昏暗的小路里, 他疑惑地转过头, 却看见旁边降谷零本来就偏深的肤色瞬间陷入阴影中。 配上他沉凝冷肃的神情,恐怖氛围加倍, 松田阵平的心虚也加倍, “你打算先杀人再毁尸灭迹?动手前能不能让我先去见琴酒,如果一会还没到约定的地点的话, 他可能就要怀疑到你身上了。” 松田阵平试图用玩笑缓和气氛,并提出事实诉求。 但这句话似乎起了反效果,他刚说完,本来一直开车开得极为平稳的降谷零, 忽然狠狠踩下刹车。 若非松田阵平系了安全带, 恐怕要被这一下甩到车窗上。 完了, 这下真的有要杀人灭口的气氛了。 快点说点什么。 松田阵平若无其事坐直,表面镇定, 脑中开始飞快思索。 而降谷零停稳车后,终于做好心理建设,转过头看向副驾驶。 刚见面时卷发青年那点心虚气短,大概已经在从多罗碧加乐园到刚刚阿笠博士家的短短路程中已经消耗完了。 他用一种极为轻松的语气说: “我只是回来之后没有立刻告诉你们,又不是打算一直瞒着你们。”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捏紧了方向盘。 他深呼吸,反复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向hiro学习一下,向班长学习一下,向萩原学习一下,心平气和地和松田聊一聊。 对,他不生气。 降谷零拿出自己卧底五年的素养,按捺下心中的火气,平静地反问: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一年后?两年后?还是再过四年?” 松田阵平听得心里发毛,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他的情形,早点晚点也没有区别,不如等他身体好了,也省得他们担心。 他自己觉得很合理,思路很通畅,但是不动脑子想也知道这个理由不能说给降谷零。 于是松田阵平斟酌了一下,谨慎地说, “没那么久,等我忙完研究所的事情就会联系你们,最长也就两个月……” 但他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衣领猛然传来一阵拉扯感。 松田阵平因为忽然袭击的动作惊得紧绷,又立刻放松下来,克制住攻击的动作。 忍一忍,是他理亏在先。就算金毛混蛋想要打他一拳,他也忍了。 但他却没有等到那一拳。 金发青年伸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领,眼中的愤怒如灼热的火焰,却最终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凝视着松田阵平,把复杂的情绪在牙齿间磨碎了,又从齿缝间硬挤出来: “松田阵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以为我在生气什么?你觉得我们想从你身上知道什么?” 从班长那边得知了松田阵平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后,降谷零的心就一直悬着。 因此哪怕是在瞭望台上看见松田阵平故意躲着他,哪怕是松田阵平居然为了躲他从摩天轮上直接跳了下去,降谷零都忍了。 他告诉自己,最重要的是确认松田阵平的情况,不论是好是坏,他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起码不要一直瞒着他们。 结果松田阵平解释了什么? 两个月后? 他居然还打算瞒两个月? 一个人单独住在隔音的、黑暗的房间里,除了组织的任务之外不联系任何人,就这样毫不顾惜自己地度过两个月? 降谷零盯着那张四年没见的脸,盯着他在七年前猝然离开,短暂重逢一年后,又消失四年的好友。脑子里属于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他难道真的是在要求松田阵平一回日本就立刻告诉他们吗? 当然不是,这几年他作为波本,虽然说是主要在日本常驻,但实际上也会因为任务到到世界各地。他也不可能每次都和景光说明自己的情况。 他生气得甚至不是松田的身体状况已经差成这个样子了,这几年的联系里,却一次都没有说过。 难道松田阵平每次传的消息都是他很好,他们就真的相信了? 他们早就知道松田阵平在组织里的地位看似很高,但实际上却还没有一个普通的代号成员自由。起码普通的代号成员不至于每隔一段时间还有进行一次极度损耗身体的“体检”。 在这种事情上,他们根本就帮不上他,更没有资格去指责他。 但如果是条件不允许就罢了,明明回来了还是不肯告诉他们。是觉得他们不能理解吗?是不信任他们仅仅只是想关心他的情况吗? 还是……他们追得太紧问得太多,反而让他有负担了? 降谷零本来想得到一个解释,但对上那双看似正常,实际上却有些对不准焦距的暗青色眸子,忽又沉默。 松田阵平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搞错了什么。 但他还没想清楚,与他对视的降谷零却忽然离开目光,先退让了一步。 “我送你过去。”他垂眸,松开手,“等晚点我们再谈。” 接下来的半段路程,降谷零主动向他说明了诸伏景光的情况。 “hiro只是明面上叛逃了,实际上还和琴酒有联系,你今天过去的时候也会看见他。” 这点松田阵平在摩天轮上看见诸伏景光的时候已经猜到了。也能猜到他们一直以来没说的原因,大概是觉得通过梅根那边传这种消息不够安全吧。 他也能理解,毕竟他之前安排的太匆忙,也没来得及说明过梅根他们实际上也算是听他的安排这件事。等下和琴酒见完面之后,加上景光一起解释吧。 但他还有一个疑问, “琴酒那边就算了,应该是几年前被他察觉了梅根他们那边的动向,朗姆前段时间是怎么发现有人盯着研究所的消息的?” 降谷零却语气古怪道:“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这个消息的来源是……帕波米特。” 转眼间,车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附近。 降谷零停下车,深深地看了错愕的松田阵平一眼, “不过他做的很隐秘,应该只有我发现了。从表面上看是玛克查到的。 “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故意暴露给组织,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一直到了见面的地点,松田阵平还在思索刚刚降谷零说过的话。 梅根上次说要告诉他完整的计划,最后只承认了要对某个研究所动手,不过他既然过来了,那这个计划需要暂停一下重新考虑。 所以那个被暂停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本来松田阵平不太在意这件事情,照他的猜想,估计是他们想要对某个研究所动手,既然已经组织发现,那就不得不叫停。 但是现在消息变成了帕波米特传给朗姆的,那他的推理正确的可能性就要打个折扣。 再加上大概率是景光交给琴酒的那张梅根的照片,松田阵平有理由怀疑他们本来的计划比他想得更复杂的多。 如果是这样,就算是暂停了,也难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今天最好先弄清楚琴酒是不是还发现了别的。 松田阵平作出决定,独自推开酒吧的大门——降谷零作为波本,就算在琴酒眼里算是白兰地的人,也不好这种时候直接过去,所以干脆留在了车里。 这次见面的地点是一家近两年开业的酒吧,但酒吧老板是组织的基层成员。 如果是往常,就算是组织成员在这见面,酒吧也照常营业作为遮掩。 但大概是因为他来日本是隐秘行事,以及最近的状态不太好,又在琴酒这边实在没什么信用额度。所以现在酒吧一片漆黑,外面还挂了打烊的牌子。 他穿过无人的空旷大厅,径直走上二楼约定的包厢。 然后从琴酒口中得到了另外一个震惊的消息。 “你怀疑宫野明美和那个势力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