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做好了,苏余尝第一口。周非池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夹着烟,时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直到她评价打分,“还可以。”周非池这才滑动打火机。烟没点着,敲门声响。林萸穿着条暗红色的毛呢裙站在门口,“老远就闻见香味了,做什么好吃的了?”周非池:“下班了?”“对呀,今天我中班。”林萸笑着要进屋。周非池没拦着,没瞒着。看到屋里还有另一个女人时,林萸不笑了。苏余塞了满满一大口面条,一点都不精致斯文。但就是这随意的酣态,让她的美看起来更剔透。之所以无顾形象,是因为自信。自信到不需要在异性面前故作姿态、凹人设。苏余甚至举起左手,萌萌地摆了摆手打招呼。打完招呼,又对周非池说:“池哥厨神!你下面真的很好吃!”俨然亲昵眷侣。林萸走了,门都没进。门关上,风尘隔绝,乌冬面袅袅的热乎气在飘荡。苏余用力嗅了嗅,一语双关,“醋放多了。”周非池眼神升了温,“刚才怎么说话的?嗯?”苏余像一只富贵波斯猫,“实话。”周非池如注入强心针,心跳和血管齐齐胀跳,被那声“池哥”砸得找不着东南西北。苏余说:“钱放你房间桌子上。”周非池蓦地抬起头。苏余轻飘飘的眼神与语气一并撒到他身上,提醒道:“服务费。”周非池沉默地进去卧室,又沉默地出来。他说:“多了五百。”“面钱和房钱。以前都是在酒店,这次在你家,不让你吃亏。”苏余边说边穿外套,拿起车钥匙离开。手搭在门把上,她又回过头,“学长。”周非池抬眼看向她。苏余目光漠然,“别暗恋我了,我不是好人。”周非池的心被扎带勒紧。那他又有什么错?是错在逆水骇浪里执着行舟,错在荒芜原野里求一口甜,还是错在该死地喜欢一个女孩好多年?苏余踏出一只脚,背影隐于夜色一半。好像在慢动作地消失,这次消失,就再不会跟他见面一般。周非池下意识地叫住人:“你都知道了,算哪门子暗恋。”苏余再次回头,“什么意思?”“不是校友,不是学长,学长给你写情书,搞暗恋,那是过去式了。我需要钱,周非池拿钱办事,你让我当什么,我就是什么。”你别让我走。你别走。第4章 苏余 我也想有人疼疼我。苏余不当真,本想调侃两句的,后被一通电话打断。她边接边转身,没入漫天夜色里,将周非池炙热的目光落丢门后。回到徐宅,徐仄恺翘着二郎腿,咬着雪茄,“面子大了啊,我妈打电话你才接。”苏余:“阴阳怪气给谁听?”“你都多久没回来了?”徐夫人下楼,声音清亮,不辨情绪。苏余默声,叫了一声,“徐姨。”徐夫人在她面前站定,居高的目光一贯尖刻,“你是不是在自己揽项目?”苏余承认,“云建集团立交桥分支出来的。”徐夫人打断,没耐心听。“张太太看见你在工地上视察,察什么?有什么好察的?我们徐家还用得着你去抛头露面?”她转而对徐仄恺说:“你忙归忙,苏苏的事也要上心。”徐仄恺两手一摊,“我给的钱她不要,人家现在很有志气的。”徐夫人的眼神冷下来,“一派胡言。”虽未明说,但苏余仍能感受到鄙夷与轻视,一左一右地扇在她脸上。徐夫人让苏余上楼。徐宅珠围翠绕,假山流水,宛如皇家园林。二楼传下的怒斥声,无遮无拦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你穿的什么衣服,真不够端庄。”“云建集团的事你不要去招揽了,像什么话。”“你哪来这么大心性,别忘记是谁给你这一切的。”苏余像一颗镀了金,嵌了宝的尘泥。再光鲜又如何。尘泥就是尘泥,随意捏扁,尊严和脸面不值一提。糕点师,保洁员,司机,调香师,徐宅的任何人都能清晰听见,徐夫人让苏余滚,滚去反省。苏余滚进自己的房间。徐仄恺站在落地窗边,西装笔挺,白金袖扣与手表的色泽交相呼应。他就是一个卓尔不群的苏渣。苏余说:“徐仄恺,你真有病。”徐仄恺说:“这是给你的教训。”苏余嗓子疼,麻木一片的受灾腹地,牵心连肺,一开口,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她不说话,徐仄恺不乐意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