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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女人微红的双眼,楚行南心头忽地“咯噔”了一下,血色稍淡的薄唇微启,正欲吐字便又被何遂抢去了话头,“随行军医大多只会治疗些行军打仗途中的跌打损伤,怎懂这般腌臜毒物。将军早些便传信了江湖之上的百里神医,只可惜百里神医远在天涯,今上的诏旨将军又耽误不得,将军也只好负伤赶路。”阮烟罗细细地绞着罗帕小步上前,豆豆似的泪珠说落就落,挂在粉腮上好不可怜,“都怪罗罗,将军当时不该来救我的,罗罗贱命一条,死了便死了,如今连累将军......”“本王不是救你。”楚行南硬声硬气地反驳,目光颇有些烦闷地转至一旁,“那群贼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王军。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天下岂不大乱?”......阮烟罗这会儿子倒是和何遂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些许无奈。“启禀将军,副官陈烈求见。”账外通报声传来,阮烟罗低头装傻,依在楚行南腿边,安安静静地坐在拔步廊上并不打算离开。好在楚行南也只是睨过一眼后便默许了她,目光给到何遂示意他将人带进来。“启禀将军,后军物资人员已尽数清点完毕,王军物资除部分军需马匹战损外已尽数追回,只是工匠折损过半,战俘...战俘中有三名军/妓死在马蹄下,徐旭的骨灰罐也在战乱中被捣毁。”“可清点出那三名军/妓的身份了?”楚行南下意识睇了眼身旁那颗毛绒绒的脑袋,这才继续开了口。陈烈方才起便注意到了跪坐在楚行南腿边的阮烟罗,他收回目光后又猝然接收到楚行南冷冽似锋刃的目光,陈烈心中一怵,忙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回将军的话,正是阮孟杰的妻女邱氏并他们的一双女儿。想来是这三人胆大包天,欲趁王军与贼匪交手时逃走,最后送命于马蹄与乱刀之下。”陈烈这话出口,营帐内似乎静默了一瞬,阮烟罗这边真真确切得知了徐旭的死正忧神着呢,却发觉一屋子的人似乎都将目光倾注到了她身上——这是要她挤出两滴眼泪意思一下?她可不想,也不屑做这些假慈悲的活,阮烟罗无谓地思索着,最后只是将小脸贴到了楚行南手背上,轻轻蹭了蹭。好似一只乖觉的狸奴,又讨好地笑笑,明亮的眼眸似是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楚行南薄唇抿起,另一只藏于袍下的手不自觉颤了两颤,一双桃花眼中流不进丝毫光亮,一如那些在暗处滋生的那些无法见光的情感。而阮烟罗回过神后,便暗里将眼前这个叫做“陈烈”的副将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却发现他抬手的手肘处有块颜色较暗的补丁,细密的针脚好似妇人所为。“还有事要禀?”楚行南幽幽抬了眼,眸色中捎带上几分不耐。陈烈闻言身子微微一颤,讪讪做声,“属,属下告退。”陈烈起身时往何遂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便迅速收回了目光,其中似乎有好些不甘。——王军进京之日,艳阳咬絮,长风浩爽,城墙垛口军旗一字排开,右侧摇曳着大楚王朝少帝楚邺凉的藏蓝金丝龙纹旗,左侧则遍插了四爪九蟒玄青军旗。玄青色的四爪九蟒,阮烟罗不用细想便可知那是独属于楚行南的军旗。素有烈火烹油之势的“一字并肩王”,果真名不虚传。阮烟罗双指并起将车帘掀得更大,明丽繁华的都市街景仅从城外摩肩接踵等待进城的百姓便可见一斑。阮烟罗从前在燕京时甚少出门,偶时出门也是头戴帷帽龟缩马车,从不敢在街巷任何一处淹留半分目光。而她今日再度回到了燕京城,不是以阮府那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庶女身份,而是楚行南的宠妾,坐着尊贵的八宝玲珑琉璃銮车,甲胄礼兵开道在前,布衣百姓无不引颈而望,望向她的眼神仿若见了神仙妃子一般,艳羡无比。真可笑,从前是良家子时她饱受众人冷眼嘲蔑,如今成了楚行南的妾室,反倒让人拜服。鎏金圆炮铆钉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朱红城门并玄砖城墙,浓烈的两种颜色交织,带来涤荡人心的敬畏,谱写出盛世的壮美。城内百姓应号角之声跪拜伏地,高呼“恭迎定安王凯旋,天威大将军千岁千岁千千岁——”黄金装战马,白羽集神兵。百姓之声,振聋发聩。一朝凯旋,燕然已勒。“姑娘,他们叫咱出去看热闹呢!”战争胜利、扬眉吐气的喜悦感染了在场所有人,尊卑界线虽有,但在此时稍显模糊,百姓们在短暂地膜拜过他们心中的天神战将后纷纷活跃起来,笑容满面地同身边人拥抱、互贺、冰释前嫌,同北邙的人烟稀少、街市冷清不同,燕京是一派海清河晏、四海升平之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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