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如此。”他说,“我还没死,怎么会让你先死?”
“你比阎王还口气大。”檀韫说,“先莫说人有生老病死,你瞧我今日好好的,哪日说不准就会一病不起,再说我身处那位置,想我死的人太多了。”
“你年轻,身体又好,在御前养得娇贵,哪里会一病不起?至于那些想杀你的人,”他嗤笑,“他们配吗?”
“杀人还论配不配呀?”檀韫失笑,“你往前数,大雍立朝几百载,多的是死在小人物手中的大人物。这人嘛,一旦站得高了,就更顾着伸长脖子往高处窥伺,把底下的人当蝼蚁,不屑细看,殊不知这样才是予人便利了——秋离和孟半醒不就是个新鲜的例子吗?那份名单,是不是你给我的?”
他笑着,“你怎么知道?”
“猜的。”檀韫说,“你承认了就好,懒得我费心去查。你帮了我一个忙,不想让我谢你吗?”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本就是路上瞧见你的马车,顺手就给了。”他说,“我知你有野心,有手段,你只消稳稳地往上走,哪怕一朝不慎真出了大岔子,我替你先死一回,也能给你长一回教训,是不是?”
“孩子话,”檀韫说,“很多人的死是不能由自己做主的。”
“生不由我做主,”他说,“所以我力求死得高兴开怀。”
他显然不满意自己的“生”,甚至对此生了执念,要从相对的“死”上得到补偿,檀韫想。
“但或者你赶不上呢?”檀韫说,“也许某日你会离开雍京,去很远的地方,届时等你收到消息,我的魂儿都飘了。”
他说:“所以我不去那么远的地方。”
“哪怕你在雍京,也总归与我隔着层层宫门,”檀韫轻笑,话锋陡转,“我跟前儿,或是离我很近的地方,是不是藏着你的耳目呀?”
他笑了笑,“我若说不是,你肯定不信。”
檀韫叹气,“回答得这样乖,其实很狡诈,任谁知道身边有他人的眼线,都得悬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