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枕寒搂着她,一时间不舍得再将她放开,每每看着她声息微弱的躺在那床榻之上,他都觉得似乎下一刻就会失去她一般。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里,曦光伸手攥紧他的衣衫。“秦枕寒,我有点后悔了。”她唇齿轻动,说出了一句微不可查的话。她以前觉得自己可以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一切。但现在看着秦枕寒这样憔悴,曦光后悔了,她真的很想很想,陪他到老。可她似乎做不到了。那句话实在是太淡太轻,几乎刚出了唇齿,就消散在了秋初的风中,可秦枕寒依旧听见了。他骤然看向怀中人,但曦光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欣喜,懊恼,后悔,种种情绪翻覆,秦枕寒一时也分不清自己的心情。“迟了啊。”最后,他轻叹。抱着曦光晒了许久的太阳,秦枕寒才将她送回床上。怔怔的看着床上的人许久,他忽然笑了笑。“算你有良心。”兜兜转转这么久,曦光忽然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在她心中,自己比这个孩子更重要了。九月渐渐逝去,等到了下旬,曦光几乎已经不清醒了,她的气息越发的弱。这样下去,根本等不到十月她的产期,她就会坚持不下去。“不能再等了。”唐贤说。他已经治好了药,一小瓶,被秦枕寒珍而重之的握在手中。“唐老的意思是?”手中玉瓶渐渐生温,秦枕寒抬眼看向唐贤,声音沙哑。唐贤收回为曦光把脉的手,转而看向他,皇帝依旧俊美凌厉,可眉眼细微处却难掩憔悴。“催产。”他说。秦枕寒呼吸一顿。“催产极为损耗女子身体,不行!”他坚决拒绝。“可若是再等下去,不到产期,曦光就熬不住了,而在这之前,这个孩子也会胎死腹中,届时——”“那就死,曦光没事就好。”秦枕寒冷声打断。听着他话中对于这个孩子的冷意,唐贤心下一叹。“若是死了,留在曦光腹中不得出,只会害了曦光,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将死胎产下。”他郑重的说。秦枕寒没再说话,沉默下去。“这个药,真的能救她吗?”半晌,他抬手看着手中的玉瓶,低声问道。唐贤做不出保证,世上本就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事到如此,只能一搏。”他说。殿中就又是死一般的沉默。“那就依唐老所言。”最后,秦枕寒说。唐贤深深吸了口气。“只是,朕希望最后的,会是好结果。”秦枕寒站起身,依旧看着曦光,一眼都舍不得错开,可声音中,却充满肃杀如凛冬的寒风。唐贤心中一凛。“不然,朕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秦枕寒说。“反正,曦光也看不见了。”她不会再哄他,说他最好了,说他是个好皇帝,要他以后都好好的。反正,她都看不见了。他语中的杀意弥漫,几乎让唐贤喘不过气,可一抬眼,却见一抹水色顺着皇帝的下颌低落,消失不见。“陛下放心,老朽,定然竭尽全力。”他说,忽然就不那么担心了。唐贤精心备好了药,先为曦光一剂药,让她醒来,然后迅速说了事情原委。“原来如此,麻烦师傅了。”曦光倒是不奇怪,她偶尔还残留有意识的时候,就会想到这一点。这一剂药大补,几乎立即就让她精神起来,只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但是,药效只能维持半个时辰。紧跟着,又是一碗催产药。曦光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隐约的疼痛从腹间蔓延开,她置之不理,这才有时间看向秦枕寒,笑着伸出了手。“秦枕寒,是我对不起你。”她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以后应该都没时间说了,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全都说完。“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我若是先走一步,就在底下等着你。”“不许胡说。”秦枕寒骤然打断,不想听她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听我说完。”曦光微笑,抬手挡住了他的唇。“你要平安喜乐,岁岁安宁。”“秦枕寒,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我应该不能亲眼看到了,说来还真是有些遗憾。”曦光絮絮叨叨的说着,产婆们伺候在一旁,也不敢提让陛下出去的事情,唐贤更没有打断,只是看着这一对璧人。不多时,身下一湿,她口中的话一顿。“羊水破了!”产婆忙说。之后的疼痛越发加剧,曦光长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后的嘱托,“你若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看见他了难过,就把他送走吧,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不缺衣少食就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