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原来郁青姑娘的恩人不止和郁青姑娘一样长得好看,更是个心肠极热的好人。表面上先作势吓唬自己,指出自己有何不妥。实则担心姑娘家脸皮薄,他只是在热心帮自己打听郁青姑娘的想法罢了。感动天,感动地,这不都是在为自己和郁青姑娘的姻缘认真铺路吗?!起先觉得郁青姑娘的恩人笑意里似乎隐有寒光,看来却是自己多想了。“今天是我唐突了,若是姑娘哪日改了主意,找到父母后,我再找媒人正式来说亲。”少年不好意思地挠着愈发油光可鉴的头。浑圆如瓷的宁静被打碎了。敛衣行礼,少年紧接着做了一个告退的揖。“等等。谢礼留下。她年龄小,还在长身体。”美人指了指少年手中那堆东西,眸色波澜未变。“啊,是我疏忽了。郁青姑娘多吃点好,多吃点好。”边说边卸下手中什物。随着啪地一声落地不算清脆的响声,少年顾不得挠头,害羞地一溜烟跑了。还能有这样的操作?因为过于讶异,郁青一时合不上嘴,露出了两粒莹白的小齿。没有留意到身边美人卸下了之前的紧绷,双瞳复又潺潺春水。……自那次登门就再也没见过,少年这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唯一可疑的就是门外似乎总有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一闪而过。还有家里,时不时多出的一些鱼和野味。郁青以为,那天因为少年的出现,美人问了她成亲这些问题后,她与美人间多少会变得有些难堪尴尬。但她明显没有吃透美人的做人原则: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旁人。美人还是待她如平常,她和美人间的气氛也一如既往的安静和谐。院子里的井梧簌簌落叶,不知不觉,眼下已是秋天。郁青今日穿了一件柳绿的罗裙,衬得愈发肤光似雪。洒扫完屋子后,她呷着一杆儿狗尾草,半靠在椅子上晒着太阳。狗尾草晃一下,太阳的重影也跟着晃一下。狗尾草的涩意莫名泛着几丝甜。从他的角度看,郁青的睫毛扑闪,投射出斜长的阴影。狗尾巴草在他眼前一晃一晃,变成一团小小的光,在他心里始终模糊晕开一片。看到小姑娘惬意自得的样子,心情莫名也被感染了几分甜。“阿青,我叫沈昀。”“嗯?”“阿青,抱歉告诉你迟了,我的名字叫沈昀。”美人依然带着浅笑,语气却是少见的郑重又笃定。“醴渊国你应该听说过吧。我是醴渊国的前太子。因为陷入宫中争斗,母家蒙冤被满门问斩,那时我年纪尚幼,染了一身寒疾,又差点被人暗算丢了性命。”他边说着话,边信步走到她的旁边。“心腹想尽办法把我从宫中救了出来,制造我假死的消息。我担心累及他人,慢慢中断了和心腹的联系,一个人远走他乡,寻了这处僻静地。”……“再后来就遇见了你。”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和神色都淡淡的,目光飘远,仿佛他只是一个局外看客,描述一些自己听来的事情。他虽说得淡,但郁青知道,个中艰辛非亲历不可感受。知道美人的周身气度非寻常等闲人家可比,原来他出生皇家,却又有这样一段多舛的命途。郁青自然也听说过醴渊国,她和爹娘走散前就被告知他们要去醴渊国寻求庇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找到没有。据说醴渊国的国主年轻有为,博爱天下,醴渊国被治理得事事风调雨顺、人人安居乐业。却原来,盛世辉煌后也有一段见不得人落了窠臼的龌龊。郁青为他抱不平,鄙夷地轻啧了声。“那你想过报仇么?”问题很俗,却还是不能免俗地想问。“都是业障,自有来去。幼时历经深仇难免蠲愤,倒是我出来这些年,越发清楚自己的弱点。即使报了仇又如何,我并不适宜当一个好的国主。”沈昀回答得极为坦荡诚恳。“为什么这么说呢?”郁青不解,她是这样想的,便也这样下意识问了出来。在她心里,沈昀霁月清风,又心慈善柔,做什么都会很好。想必按照他人生正常轨迹,一定也能做一个优秀的、比现在的君王更好的君王。“比如,我竟然没有从一开始就完全信任你。到现在才告诉你我的名字跟身世。”也不知是玩笑话还是佯作玩笑的认真。沈昀眼尾泪痣氤氲了几分,显得愈发温煦动人。这很正常啊。郁青赧然。自己也不是所有都无保留地告知对方。毕竟往生海啊这些事说给凡人,是个人都觉得她精神有虞吧。但心底仍是感激他愿意信任自己,告诉自己这些往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