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涉叹了口气:“这么说来,山本先生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对当时囚禁佐川夫人愧疚,才用这种手段报复了。” 手法和动机全都齐全,本山华直喊道:“不是我!我是不赞成这种做法,但绝对没到想报仇的程度!真的!” 骚乱的人群后方,高桥真紧锁眉头。 他的目光在阿笠博士拿出的证据和旁边的机关上顿了顿,正要开口。 片刻后,原本反驳的声音压在喉咙里,他抱臂不发一言,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向众人。 最后落在站在阿笠博士旁边戴着眼镜的男孩身上,眼神微闪。 他看见众人前面,正满头大汗想证明自己青白的本山华直抬头看向自己。 不对,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位置。 侧半身立刻泛起一阵凉意。 警铃炸响,桥本真全身肌肉绷紧,但脸上没有戴那副可以看见咒灵的眼镜,男人并未回头。 本山华直的神色却在几秒空白之后,逐渐转向惊恐。 他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别来找我!” 江户川柯南瞳孔紧缩,连忙喊道:“按住他!” 侧方离得最近的木村涉来不及反应。 山本华直已经一把推开他,转身就朝着四楼窗户跑去。玻璃窗打开,屋外狂风骤雨携带着挥之不去的腥气冲进走廊。 男人双眼猩红,扒住窗沿纵身一跃! 身后,有人藏在混乱的人群之中,在阴影遮挡下勾起嘴角。 一个笑容尚未到位,面前就闪过疾驰而去的黑影。 “砰——!” 那人用手紧紧扣住窗沿,半个身体探在外面,伸手攥住了挂在空中的桥本华直。 高桥真转头道:“来帮忙!” 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将人拉住,道森连忙上前和他一起将人拖进窗户,放在地盘上。 骤然收到惊吓又跳楼,本山华直已经晕了过去。 “控制在房间好了。”由川英子瞥了一眼,嫌弃地避开地上那滩雨水,“我看他是见自己暴露了就想破罐破摔,这可不行。” “先放在客房吧。” 几人用撕开的床单做了绑带,木村涉还想给他打点镇定剂,却被高桥真拒绝了。 他只给人喂了水,又把房间里所有能伤到人的东西都搬离床铺,等出去时却见有人围在壁炉旁边,神色慌乱。 “怎么了?”莫名,黑发男人呼吸突然一滞。 “桥本先生。”阿笠博士冲他点了点头,表情也十分难看,他指着壁炉旁边的地毯道,“你可以帮我们烧点热水?” “好。” 十几分钟后,一壶热水从厨房端来。 热气腾腾的开水朝着地毯浇下,用料高级的毯子没有泛起过多的皮草味,反倒一股腥味从下面不断往上涌。 拧住。 这张红色的地毯立刻渗出红褐色的血水来。 “不对啊,管家不是在这里遇害的,他应该是在厨房被人敲晕才……”阿笠博士皱眉道。 尚未来得及反应,旁边的高桥真却突然看向江户川柯南。 “你今天看见过和你一起住的那个人?” 男孩摇了摇头:“没有,一整天都没见到过。上次见面还是昨天晚上,伊夏哥哥说要出去验证自己的推理。这个机关就是他发现的。” 高桥真倏地沉默。 他目光在江户川柯南脸上停留的时间更久,之后才移开。 面色阴沉,但没几分慌乱。 大厅中终于有人低声开口:“……这话不吉利,但是…会不会是昨天撞见本山,然后被他……?” 木村涉嘴唇抖了抖:“这样说的话,我今天起得早,见他从外面回来……” “难道那个叔叔把伊夏哥哥扔到山崖下面了?”吉田步美眼泪立刻涌上眼眶,怎么擦都止不住,“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说不定是……” 门口的雨衣已经被人一把扯下,将其披在身上,高桥真转头问道:“哪个方向?” “这…就是我窗户对着的方向。”木村涉连忙答道,“高桥先生,就算现在去也已经…!” 对方充耳不闻,已经转身推门离开了。 走出大门,黑发男人却没有直接走向丛林,反而从回廊来到了别馆的视线盲区,从怀里掏出一个由红绳串着的东西。 白玉佛像。 仍然触手温润,摸不到任何一丝裂缝。 桥本真伸手扶额,深深叹了口气。 说松田伊夏为了调查案件夜不能寐,推理出所有细节,简直和说他突然变成乖乖好学生誓要考上东大毕业之前绝不谈恋爱一样荒谬。 这家伙遇见案件能躲就躲,没见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过。 想到话里话外把对方已经遇害圆得很好的男孩,他沉思之后,心里忍不住翻上另一个念头: 在厨房甜言蜜语完,转头就拿着自己给的东西去和别人合作,连计划半个字都没给自己透过。 让他早上在别馆上上下下找了三回。 这破小孩! 一无所获。 纵使山本华直早上离开过别馆, 半天过去,大雨也早就浇灭了所有痕迹,只剩下泥泞的地面, 新的足应里都积着雨水。 直到吃过晚饭昏迷过去的嫌犯都没有醒,见天色渐渐暗去, 众人才各自回到房间。 江户川柯南推开房间窗户,将头探出后立刻皱起眉。 屋外雨已经渐停, 水汽却凝结在空气中,一打开窗简直像是一头扎进海里, 连呼吸都不大顺畅。 已是深夜。 屋外没有灯光, 之前唯一照明用的月光也掩藏在乌云之下,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隐藏着一切未知的危险。 男孩按开手表的机关, 照向外侧, 只能映出一小片没有景物的空气。 他看着, 总感觉丛林中的雾气更近了些。 楼下, 有人小心翼翼地通过走廊,来到从外锁死的客房外。 他拧了拧把手,再三尝试确认无法从外面打开后, 才将原本给山本华直准备的注射剂重新放回口袋。 从别馆后门离开, 走几百米就是一处断崖。 今晚没雨,刚好能将尸体搬运过去抛下, 印证白天那几个小孩的推测。 想着, 他不再站在客房门口, 而是转身朝着壁炉走去。 将墙面和摆件按照特定的方式触碰、旋转, 墙面上缓慢地出现了一道门。 他沉下心,小心跨入门内。 尸体就在几步之前, 男人谨慎地控制着脚下动作,却没有触碰到意料之内的躯体。 ……他昨晚明明把人放在这了? 冷汗瞬间从额角淌下,在密不透风到甚至有些闷热的狭小通道之中,他浑身都泛起冷意。 从头皮至背部皆是一麻,男人再不复刚才的小心谨慎,伸手慌乱地在周围摸了几圈,什么都没找到。 人呢?! 他站起来猛吸了几口气,才缓下情绪。 那家伙没死?! 对,看来是当时还没有死,顺着通道进去了。 理智重回脑内,男人伸手撑住旁边,冰冷的墙壁换回几分清醒。 只有知道暗码才能重新打开门,对方不可能直接回别馆,肯定是顺着通道往里面走了。 而且他确定当时几下都已经砸中,就算那人命大又醒了过来,恐怕也不是他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的对手。 打定主意,男人将口袋里的小型手电掏出来往下照去。 脸上又是一白。 他正踩着滩血。 离将人扔进密道已经过去一天,多少血都该干涸了,这摊血却像是刚从体内流出一样,连色泽都殷红如初。 四周有几处剐蹭。 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脚印沾着血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墙壁,手电筒光照去,他才发现那脚印连着顶部。 什么动物能倒挂在墙壁上行走? 一股幽暗的寒风从密道镜头吹来,他刚才本就出了一身汗水,此刻一吹整个人都颤了几下。 扶着墙壁,他咬了咬牙,还是抬步往里走去。 这次一定要确定对方已经死了,再从断崖扔下去,这样才算永无后患。 身影消失的拐角,在狭窄密道中声音古怪的风声中,他没注意到身后远处的入口又悄然打开,一道身影从外小心踏入,远远坠在自己后方。 几分钟后,合死的通道门再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