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已经游了回来,堂哥们却站在岸上拿石子扔他,他的脑袋破了,也游不动了,身体沉进池底。是路过的管家怕出人命才把他救了起来,记忆里那个水池不大,池水都被血染红。再后来,就是念书了。他母亲为了能让他有书可念,装疯卖傻,恳求裴清昼的祖母把孩子收去身边教养。那年,裴清昼再见到母亲时候,三十几岁的母亲头发白了一半,都不似中年人。祖母年迈,早不理事,但即便是这样,日子也还是好过了许多,可以吃饱穿暖,可以韬光养晦。也是在那段时间里,裴清昼认识了陈嘉辞,隔壁邻家住着的弟弟。善恶或许真是先天注定,之前的那么多年里,陈嘉辞曾是唯一一个不会用鄙夷嫌恶的眼神去看他的人。裴清昼以为自己爱他,他别无选择,因为只那么一个。裴清昼母亲没能活到亲眼看见裴清昼掌家,她是病逝,终日郁郁寡欢,积劳成疾。裴清昼掌家后,直系的几位叔伯都定居在了国外,子孙儿女也不得回。这是裴清昼最大的仁慈,他曾想过不如所有人一起下地狱。一碟芋头糕有六块,裴清昼吃了一半。张姐过来给裴清昼添茶,她一抬头,看到了裴清昼面颊上浮起的五指印。“先生,小凡是个好孩子。”张姐忍不住还是讲了出来,她只是佣人,这么说已经极为僭越。裴清昼点了点头,并没有发怒。五年,眼看快六年了,他把谈小凡像件心爱的玩具一样占有,但现在却发现,谈小凡不是玩具,或者说,就算是件玩具,那这件玩具也不属于他。第16章 ·输液针-很少生病的人生起病来,往往一发不可收拾。裴清昼自那天从谈小凡家出来,感冒发烧,接连三天都躺在床上打吊针。病人大多嗜睡,裴清昼睡着后几乎成天成宿在做梦。他梦见从前的裴家,梦见亡故的母亲,梦见已经离开了且从未梦见过的谈小凡。张姐从每日做三餐变成只做一餐,盛一碗白粥和一小碟酱菜送过去,放在卧房的小桌上。裴清昼一天也未必会动一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日渐轻减。三天中,陈嘉辞来过一次,他来的不巧,裴清昼又刚睡下,他在客厅里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独自回家。到第四天晚上,家庭医生来复诊,裴清昼仍病恹恹靠在床头上。家庭医生对裴清昼说:“那么大的公司不要了?”裴清昼竟也和他开玩笑:“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家庭医生前脚走,陈嘉辞后脚就到了,陈嘉辞小声问他,是不是那天的药导致的,裴清昼说不是。陈嘉辞带了家里阿姨煲好的参汤过来,他端着,非要裴清昼多少喝一点儿。裴清昼只喝了一口,就又听见了挺急的敲门声, 是他的助理。助理快步走进来,先看了眼陈嘉辞,陈嘉辞放下汤碗说:“我去楼下等,你忙完告诉我。”裴清昼说:“不用,坐着吧。”助理跟在裴清昼身边时间不短,他简明扼要说:“华兴地产的王总把小凡扣在包厢里不让走,小凡把王总给打了,会所经理已经赶过去了。”裴清昼一听就掀开被子要下床。看这架势,陈嘉辞也不敢真拦着,他赶紧拨内线,要叫护工过来,可还没容他把电话讲完,他就看见裴清昼已经自己拨了输液针。司机开车,陈嘉辞怕出事也要跟着,裴清昼在车上亲自给会所老板打电话:“我交到你手里的人,出了事你拿什么赔给我。”会所老板诚惶诚恐,连连解释:“是王总临时起意,王总还挨了小凡一拳呢。”裴清昼挂了电话叫司机开快点。陈嘉辞劝他:“你别急。”裴清昼气得咳嗽了好几声,肺要咳出来:“他那小身板和人打架,他打得过谁?脾气又倔,服个软能死。”陈嘉辞看着裴清昼的侧脸不说话,他不像裴清昼,他爱过人,他知道爱一个人该是什么模样。开到会所已经过了十点,没等车停稳,裴清昼就要推门下去。可当他刚走进会所大厅,隔着还很远,他就瞧见许星燃正搀着谈小凡迎面往外走。谈小凡上身穿着的白色卫衣被抓破了,许星染手上沾着血。裴清昼停在大厅的门廊外,等到眼看着他们出了会所,走远了,他才继续往里面走,没正面遇见。会所经理的办公室在顶楼,上去前,裴清昼在楼下给经理打电话:“把人给我留住。”到了经理办公室门口,裴清昼一把推房门,冲进去就直接薅住正坐在沙发上那位王总的衬衫衣领,把人掼在地上,抡起拳头把人往死里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