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缓缓打来,郑蔚站在门里,形容憔悴,但神情竟还十分从容。胡珊兰迎上去,他艰难的走出门,在大门合上的一刹那,踉跄着险些摔倒。“大人……”胡珊兰一把扶住他,仿佛又回到当年,天气乍冷,他衣衫单薄的从书院回来,病的险些倒下的时候。郑蔚转头看她,费了些力气才瞧清眼前的人,竟朝她笑了笑:“胡珊兰,我终于知道你那个时候,又多痛苦了。”胡珊兰心里发颤,脸上却不显:“又不是什么好滋味,为什么要尝试?”“你又为什么要承受呢?本不该,不该让你承受啊。”阿瓜忙着赶马车上来,几个人将他扶上马车,胡珊兰将手炉暖热的毯子给他盖在腿上。曾经她有多疼,如今的郑蔚也就有多疼。郑蔚嘴唇苍白,却一直看着胡珊兰:“胡珊兰,如果你从未去过郑家,那该有多好啊。”这句话让正忙碌的胡珊兰停住。他们不曾相遇,他就没有伤害过她。曾经她有多痛苦,如今他的痛苦便越加剧烈。原来被辜负和爱而不得,都是这么痛苦。他曾经在胡珊兰的拒绝下恨不得强取豪夺,恨不得玉石俱焚一同下地狱。但胡珊兰呢?那时候的胡珊兰又是独自经历了如何的过程?而她最后,只是选择默默离开。她甚至没有责问他一句为什么。甚至没有想过讨回公道。郑蔚摸索着,找到胡珊兰的手,狠狠握住。他的喜欢,是染脏了的。而她曾经对他一腔赤诚的情意,也被他弄脏了。“胡珊兰。”他仿佛已经陷入昏厥,却还是固执的叫着她的名字。“我在。”“胡珊兰……”胡珊兰回握他的手。“你能不能,能不能叫我一声郑六郎……”第五十二章 沈家胡珊兰并没有给郑蔚回应。他笑了, 然后沉沉睡去。跪了九天的那双腿还能撑着走出王府,郑蔚也算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郎中是早请好等着的,胡珊兰站在院子里, 听屋里一阵忙乱, 直到深夜阿瓜才从屋里出来, 眼睛红红的, 擦着汗道:“姑娘,爷醒了,叫您快些回去歇着吧, 天色不早了。”胡珊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问就走了。阿瓜看她走了,心里又委屈。等他回去,郑蔚疲惫的看他那副神情, 不禁笑了笑。这九天跪下来,郑蔚的心却格外平静。在吃过这样的苦之后,他对胡珊兰心里所想, 竟能感同身受了。他从没有过的平静。在回来的第二天,朱同知就来探望他了。“你告了这么许久的病假, 我来了几回,却都不见你,到底是怎么了?”郑蔚靠在床头, 膝盖上传来密密的针扎一样的疼痛,还火热肿胀。他笑道:“王府元宵那晚贪杯, 回去的路上就摔了。”朱同知看着他不敢妄动的腿:“这是出去治了?如今怎样?”“好多了, 多谢关心。”朱同知与郑蔚真正的亲近还是在帮郑蔚将庄子卖给胡珊兰之后, 他得了莫大的好处, 一百两银子得了间铺子, 如今朱夫人日日打理铺子,满心欢喜畅想将来,朱同知也觉着这是借了郑蔚的光,不能不感恩。“这还得养多久?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也不必太久,能下地我就去应卯,慢慢养着就是了。”“啧啧啧,也不知是你这二年流年不利,还是昴城这地方与你相克,你瞧瞧这事情,一出接一出的。”郑蔚笑了笑,这里还不好么?在郑家的时候才是真的不利。朱同知又东拉西扯的说了好半天,才踟蹰道:“听说,听说你与浣花布庄的那位胡老板,是定有婚约的?”郑蔚笑容微滞:“哪里听来的?”“前日王府纳妾,内子接了帖子去吃喜酒,安王妃惋惜不已,说本要纳胡老板入王府做侧妃,无奈胡老板与你早有婚约,只得作罢。”没想到南怀王如此注重颜面,丁点或许会损毁名声的可能都不放过。“真的?”“真的。”“嗐,我就说,以你才貌,都这般年岁了还没家室。不过怎的不成亲?”郑蔚想了想,认真道:“八字合的不太好,要等吉日。”朱同知怔怔的,这得合的多不好,一年到头都没个合适的吉日,得等几年?郑蔚便岔开话道:“难得王爷经肯纳妾了。”朱同知说到这儿脸色就有些难看了:“是芗城县令的女儿,原本因之前长宁镇的事,那芗城县令是要受申饬的,但因女儿得安王妃喜爱,收了房,霍知州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