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方耀中有真本事，可以交给便宜嗣子真技术。 二来，方耀中欠乔家一条命，定会好好照拂乔家的嗣子。 三来嘛，当钳工好啊，有了技术，成了有了等级的大师傅，工资高，受人尊敬，还能“出差”。 方耀中每个月九十多块钱的工资，就已经够让大杂院的邻居们羡慕了。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 有些其他的厂子，或是下头县城、乡镇的厂子有技术困难，跑来求大师傅过去帮忙的时候。 方耀中就能出差。 每次出去，差旅费、各种招待，已经事成后的奖金，都是非常丰厚的。 乔老头儿最是算计，跟方耀中门冲门的做了这么多年邻居，更是把方耀中的好日子都看在了眼里。 乔老头儿自己技术不行，就早早的退下来，让儿子顶班。 儿子死了，又来了个嗣子，继续上！ 他定要靠着儿孙们过上衣食无忧、吃香喝辣的舒坦日子。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啊。 过继来的侄子是个白眼狼。 刚来家里，就敢冲着他呲牙。 乔老头儿怒了，必须要给乔卫国一个教训。 乔老头儿去了一趟厂里，然后，乔卫国的工作就变了。 从原本的钳工学徒，变成了锅炉工学徒。 咳咳，都是学徒工，但后者明显就没有什么前途啊。 乔卫国的脸都快黑了。 虽然他也不太喜欢钳工，太苦太累，还需要巴结师傅。 他脖子硬、膝盖也硬，实在做不来卑躬屈膝。 但，锅炉工学徒是个什么鬼？ 不就是烧锅炉嘛。 这有什么技术含量，又有什么前途？ 乔卫国不傻，哪怕他不知道乔老头儿的小动作，只看他洋洋得意的模样就知道。 自己工作的变动，绝对是这个老东西在搞鬼！ 好啊！ 不就是没有按你的心意，娶个极品亲戚做老婆嘛。 你就故意为难我？ 原本乔卫国因为悔婚的事儿，心里有些愧疚。 但，现在，他彻底没有了心理负担。 乔卫国心里发着狠，在乔老头儿面前，也无法学着原主的模样乖巧、顺从。 偶尔遇到什么事儿，他还会说几句“大实话”膈应乔老头儿一二。 比如，此刻，乔老头儿听说了前儿媳妇的事儿，他不敢跑去跟儿媳妇闹，却想把主意打到乔巧身上时，乔卫国就像个愣头青般的说了一句—— “叔，我咋记得，你给嫂子写了断亲书？” 许下的承诺，就像已经拉出来的屎，难道还要再坐回去吗？ 乔老头儿：……马德，这倒霉侄子，真心不能要了！ 乔卫国呲呲牙：……来呀，互相伤害啊！ 烧锅炉就烧锅炉，这样没有前途的工作，也踏马是正式工。 而正式工就是铁饭碗，只要不想着调岗或是升职或是分房子，在机械厂，他连领导都可以不鸟！ 更何况一个早就离开机械厂的糟老头儿。 乔老头儿只能想办法给个弄个不好的工作，却不能把他从机械厂开除！ 乔卫国穿来不到一个月，终于切身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妙处。 乔家“父子”，第一轮pk，乔卫国胜！ …… 顾倾城不知道乔家的好戏，她也没兴趣。 在车间里，装模作样的跟着方耀中学了一下午。 傍晚，到了下班的时间，她回搬运班跟陈师傅说了一声，就去育红班接乔巧。 乔巧很兴奋，看到亲妈，就像个小鸟般，围着她欢快的飞着。 “妈，育红班里真好！” “我认识了好多好朋友呢！” “……我不饿，下午的时候，老师给吃了小窝头，玉米面儿的，可甜可香了！” “妈，明天我还要去育红班！” 小家伙全然没有跟母亲分别的恐惧与伤心。 她就刚刚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小世界，整个人都会小世界的新奇与热闹给包裹了。 看到乔巧这般开心，顾倾城就放心了。 她拉着乔巧，离开了厂子里。 先去供销社买了个方形的铝制饭盒，然后又去国营饭店吃饭。 刚刚租住的小院，倒是设备齐全，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都有，可以直接开火做饭。 但，顾倾城不会啊。 最关键的是，顾倾城也不喜欢做这些。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帮手”之前，顾倾城根本不会为难自己。 反正她有钱，外头有饭店，完全可以临时过度一下。 “同志，我要两个包子，一碗鸡蛋汤！多少钱啊？” 顾倾城看了眼墙上的小黑板，黑板上写着今天的饭菜供应。 她扫了一圈，没有点菜，而是要了最简单的包子和汤。 “肉包子一两粮票三分钱一个，鸡蛋汤一毛。” 饭店服务员头都没抬，懒懒的说了一句。 其实，要不是眼角的余光瞥到顾倾城身上穿着机械厂的制服，她连这句话都懒得说。 这家国营饭店就在机械厂的西头，跟机械厂并不是从属关系。 不过，平时来吃饭的，大多都是机械厂的职工或是家属。 饭店经理的儿子就在机械厂上班。 两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但，关系不错，也只能让服务员勉强开个口，而不是没好气的骂一句“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的话。 顾倾城没有在意服务员的态度，从裤兜里掏出了钱和票。 不多时，包子和汤都好了。 顾倾城自己去出餐口端了过来。 然后，她就惊讶的发现，一个包子居然这么大，足足有成年男人的拳头般大小。 白面的，热气腾腾，十分喧软。 咬一口，便咬到了肉馅儿，唔，是猪肉大葱的。 肉馅儿是人工剁的，稀碎却又颗粒感。 大葱呢，应该是包包子的时候，最后放的，所以没有那种臭味儿，反而能够保持葱的辛香。 还有丰富的汤汁。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包子，手艺就很不错。 关键是价格足够便宜啊。 这么大一个包子，顾倾城一个女人，一个就能吃饱，居然才只要三分钱。 还有那碗比脸都大的汤碗，盛得满满的。 鲜亮的西红柿块儿，翠绿的菜叶，鲜嫩的蛋花儿，还有星星点点的香油。 闻着就很香，吃着更香。 下午刚在育红班吃了小窝头的乔巧，闻到这香气，都忍不住汩汩的咽口水。 那么大、用料十分扎实的大包子，乔巧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居然吃掉了半个。 还喝了一小半的汤。 起初看着小家伙胃口这么好，顾倾城还有些高兴。 但，看着看着，她就心惊胆战起来—— 吃这么多，别撑坏了啊！ 最后，还是顾倾城拦着劝着，并许诺“以后还来吃”，小丫头才捧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满意的闭了嘴。 “老余，怎么没看到你闺女啊！” “就是啊，我就说今天的肉包子味儿差了一点儿呢。原来瑶瑶不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