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王太后跟阿娴之间的真实关系,着实惊世骇俗。 可他是谁? 他是闵煌,是皇帝! 泰山崩于前都不该有任何的异色,结果呢,他却在王太后的面前露出了一样! 似王太后这样的老狐狸,本就奸诈狡猾,善于察言观色、揣测人心。 自己本该千小心、万谨慎,结果却—— 不行! 朕不能再这样了! 就算有了读心术这样的神通,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必须像过去一样,时时刻刻都保持戒备、都要小心谨慎。 二,当年!又是当年! 王太后口中的“当年”,跟母妃所想的当年是一件事吗? 而这件事,似乎是关于他闵煌的。 闵煌的肚子里仿佛被塞进了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啊。 最重要的是,他除了疑惑,除了好奇,还有着隐隐的恐惧。 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王太后这话,不像是放狠话。 所以,“当年”的事儿,一定很严重。 一旦被戳破,自己极有可能会丢掉皇位! 闵煌用力握紧拳头,他太讨厌这种被人“蒙蔽”的感觉了。 尤其是开启了读心术的神通,闵煌喜欢上了那种能够看穿人心、掌控一切的感觉。 可现在,就有一件关乎自己命运的大事,王太后、谢太妃她们都知情,唯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查!必须查!” 走出永寿宫,闵煌坐在肩舆上,面儿上不显,心里却已经在发着狠。 “从二十年前开始查起,朕倒要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闵煌绝对不是一时冲动,故意置气。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 而这种秘密,唯有自己了解了,才能想办法去破解。 他可不想被敌人抓住把柄,继而沦落到任对方宰杀的地步! 皇帝他开挂了(二十七) 回到自己的甘露宫,闵煌便传来了绣衣卫的统领。 先帝不只是留给了闵煌万里江山,还把自己手中最隐秘的两股力量交给了他。 其一就是绣衣卫,这是先帝在位时创办的一个机构。 起初是为了了解全国各地的情况,发展到后来,就成了收集情报、监察百官的存在。 绣衣卫直接听命于皇帝,可以越过刑部、大理寺等部门,直接对“人犯”进行抓捕、审讯、判刑等。 有一段时间,先帝大肆重用绣衣卫,弄得朝堂上下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尤其是到了先帝的晚年,他感受到身体的衰弱、生命的流逝,就愈发想要掌控一切。 绣衣卫无孔不入,还为了邀宠,炮制了不少冤假错案。 好一番腥风血雨,先帝幸亏驾崩了,若是他继续折腾下去,估计就激起宫变了! 而有了这一段非常惨痛的经历,朝臣们对于绣衣卫可谓是深恶痛绝。 闵煌登基后,为了施展仁政,为了拉拢朝臣,便主动表示:绝不轻易动用绣衣卫! 绣衣卫受到了打压,再也不复几年前的张牙舞爪、嚣张跋扈。 但,在永寿宫听到秘密的那一刻起,闵煌就忽然意识到—— 绣衣卫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他一个皇帝,居然像个聋子、瞎子一般。 不说“当年”的秘密了,就是王太后和阿娴的隐秘,在后宫应该也不算是绝密。 否则,周守元也不会说什么“表面花团锦簇,实则污糟一片”。 连周守元这样的老太监,都有所耳闻,可闵煌这个皇宫真正的主人却一无所知。 闵煌越想越觉得不安心。 所以,就算不是专门为了调查“当年”的事儿,闵煌也要重启绣衣卫! “臣陆远拜见陛下!” 绣衣卫的统领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他叫陆远,是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 陆远原本也是侯门子弟,他是永昌侯的嫡长子。 可惜生母早早就去了,永昌侯娶了继室,继室又是个厉害的。 刚过门才一年,继室就给永昌侯生了一对龙凤胎。 这可是祥瑞啊,连先帝、太后都给了赏赐。 继室靠着这双儿女,彻底在永昌侯府站稳了脚跟。 陆远作为原配所出的嫡长子,自然也就成了继室的眼中钉肉中刺。 没几年的功夫,继室便设计让永昌侯父子反目,陆远被赶出了家门。 陆远也是个狠人。 曾经锦衣玉食的小郎君,一朝落魄,也没有去投奔外家或是其他的亲友,他直接去投军了。 没有靠着身份当个勋职,而是从大头兵开始做起。 他骨子里颇有几分狠劲儿,靠着不要命的拼杀,竟在十六卫混出了些许名头。 某次先帝去打猎,“意外”遭遇到了发疯的黑熊,危急关头,就是陆远悍不畏死的挡在了先帝跟前。 先帝逃过一劫,事后论功行赏,将陆远叫到了跟前。 仔细一问,居然是勋贵子弟,还是曾经见过几面的小郎君,先帝愈发欢喜。 出身好,有冲劲儿,够忠心,这样的人,自然要重用。 先帝便把陆远带在身边,一路提拔,最终,陆远成了先帝最信任的心腹之一,统领绣衣卫。 只可惜,陆远刚刚当上绣衣卫统领,还没有得意两年,先帝就驾崩了。 继位的闵煌,出于种种考虑,没有重用绣衣卫。 陆远这个曾经威名赫赫、风光无限的锦衣卫统领,也仿佛成了过街的老鼠。 曾经被陆远抓过的人或是家属,都跑来“报仇雪恨”。 过去的三年里,陆远的日子真心不好过。 不过,陆远是曾经经历过低谷的人,他不会轻易放弃。 不说什么“否极泰来”的鸡汤文学,单单从事实出发,陆远就笃信—— 皇帝不会一直让绣衣卫沉寂的。 上位者,还是更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 而绣衣卫,就是皇帝的眼睛、耳朵,就是他的爪牙! 果不其然,陆远等到了“起复”的机会。 他得到了皇帝的宣召,再次走进了甘露宫。 陆远恭敬的跪拜行礼,冰冷阴鸷的面庞上,满都是对帝王的敬畏。 闵煌却没有急着叫起。 他居高临下,眼神中带着审视,似乎把陆远整个人都看穿了。 陆远垂着头,双手十指扣着地板—— 【陛下虽然年轻,却已经有了君威。】 【陛下不愧是先帝选定的继承人,这气势,虽然比先帝弱了些,却也极具威势。】 闵煌眸光一闪。 唔,这厮心里虽然还惦记着父皇,但对朕,倒也没有轻视。 不像朝堂上的那些老臣,表面笑呵呵,心里却各种嫌弃、吐槽。 闵煌“听”不到半点尊敬。 陆远呢,虽然也没有太多的尊敬,但至少他没有倚老卖老。 再说了,陆远这是先帝驾崩后第一次见到闵煌,如果他对闵煌打从心底里的崇敬,那才是不正常。 陆远可不是什么遵从礼法的纯臣,他是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绣衣卫同龄。 他会忠于皇帝,但想要从根本上彻底收服他,还需要时间与努力。 不知过了多久,陆远跪得膝盖都有些发麻,他的额头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闵煌才终于开口:“陆统领,朕可以信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