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一个一个的养大了？ 就连二房一窝的丫头，她也没有丢掉一个！ 去年确实卖了四丫，但，那也是没办法啊。 他们凌家好不容易托人，才把大孙子送去县里的书院读书。 人家其他的学生都给先生送年礼，他们凌家要是不送，先生肯定不高兴。 都不用刻意穿小鞋，人家先生教读书的时候，只要对凌冽留一手，就够凌冽喝一壶的。 他们倾尽全家之力的供养孙子，多少大钱都花了，难道还要计较年礼？ 这不是典型为了芝麻，坏了西瓜嘛。 “哎呀，我的五丫，你这孩子真是太招人疼了！” 呜呜，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小孙女儿懂事呢。 这孩子，真是太懂她了。 偏偏，大孙子说了，这次县尊家少爷的诗会，可能会透露今年考试的考题。 在凌老头、凌老太这种对科举有着一知半解的人看来—— 院试嘛，本来出题的就是县尊大人。 他家的少爷能够知道考题，再正常不过。 所以，这个什么诗会，必须参加。 提前知道了考题，大孙子就能好好准备。 一举考中秀才，他们凌家就不用交田税了！ 以后孙子再考中举人，天爷呀，那他们凌家就真的跳出农门了。 凌老头、凌老太甚至都不敢妄想孙子能够考上进士。 对他们来说，家里能够出个举人，就已经是祖坟冒烟了。 而为了能够实现这个愿望，卖掉一个注定是赔钱货的孙女，真的不算什么。 直到今天以前，凌老头、凌老太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也从未觉得自己的决定有错。 可此刻，面对如此懂事的“凌五丫”，凌老太竟莫名的有些羞愧、不忍。 唉，这么懂事的孩子，还是要卖掉啊。 人牙子都来了，卖身契也都签了，银子就攥在她的手里。 五丫虽然现在看着黑瘦，但五官底子好，一看就是美人坯子。 再加上凌老太拼命争取，人牙子给了八两。 除去给大孙子五两参加诗会，还能剩下三两呢。 有着三两银子，他们家又能宽松些日子。 ……所以，孙女再懂事，也必须得卖掉。 用力咬了咬牙，凌老太硬生生将心底窜出来的那抹愧疚、心疼给压了下去。 她狠心的别开脸，“五丫啊，你既然知道家里的困难，也知道爷奶不是狠心，你、你就好好的跟着你婶子走吧。” “等以后你大哥考出来，家里有了钱，就、就再把你赎回来！” 这话，比后世老板画的大饼还虚幻。 顾倾城却信了，她用力点点小脑袋：“我知道！奶！我等着！” “我们凌家一定能出个读书人，将来还要当大官！” “到时候，不只是我，还有我姐，也都能赎回来——” 凌老太面皮一僵，那啥，她早就把凌四丫给忘了。 今天要不是五丫这么懂事，凌老太一时“冲动”，也不会做出许诺。 虽然这许诺，虚幻得根本摸不到边儿，但对于凌老太这样不讲理的泼妇来说，能够说出来，也是很不容易的。 毕竟，以往凌老太都是直接做决定，哪里会跟家里的儿媳妇、孙女们费口舌的“解释”？ 还许诺？ 许你奶奶个腿儿。 到了我家就是我家的人，是打是卖，全凭我说了算。 不过，气氛已经被顾倾城渲染到这种程度，凌老太也接受了“我是好奶奶”的认知，她也就顺着顾倾城的话，点头道：“对！还有四丫头！” 顾倾城满意了，她含泪说道：“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们了！” “这次卖我一共是八两银子，五两给大哥参加诗会，剩下的三两，就让二哥也读书吧。” 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考中的几率不是？！ 我为三观代言（十九） 顾倾城此话一出，凌老太愣住了。 而原本还在看戏的凌家三儿媳妇顿时瞪大了眼睛。 二哥？ 凌五丫的二哥，不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凌梧嘛。 凌梧是凌家的次孙，今年也十岁。 在凌三婶看来，自家儿子自然是最好的。 可惜，凌家穷啊，只能供一个男丁去读书。 凌冽是长孙，占了先机。 且凌冽不算太蠢，读书也颇有些样子。 凌老头特意跑去跟先生问过了，先生说凌冽是个读书的苗子，只需勤奋刻苦，将来必有所成就。 凌老头确定孙子能够读出来，这才倾尽所有，将宝押在长孙身上。 次孙也很聪明，但，家里没钱了！ 凌老头、凌老太觉得可惜，却也只能这样。 凌三婶却不甘心。 凭什么啊，都是凌家的孙子，老大家的能去读书，他们家的就只能在乡下种地？ 明明她家的儿子也伶俐呢。 凌冽在家里背书，她家凌梧偷听了几回就学会了。 多聪明的孩子，要是也还能去书院，肯定比老大家的强！ 可恨两个老不死的偏心，只知道抬举大孙子，却看不到二孙子。 但，凌家做主的就是凌老头、凌老太。 凌三婶呢，自己也是聪明的，她从未想过分家。 分家后不说没了照应，单单是服徭役这一项就能要命。 不分家，凌家一大家子只需要出一个人。 而分了家，每个小家都要出人。 他们三房就两个男人，儿子还小，丈夫肯定是必去的。 服徭役什么的，轻则受罪，重则丢命啊。 若是没了丈夫，他们孤儿寡母的又该怎么办？ 另外，凌三婶还存着一个小心思——不分家，将来兴许还能让全家供养自己儿子读书！ 凭什么老大家的儿子，可以花光凌家所有的钱？ 为了他，甚至不惜去卖二房的闺女？ 她儿子也是凌家的孙子，凌冽有的，她家凌梧也该有！ 诸多原因之下，凌三婶咬死了没有闹分家。 今天又要卖二房的闺女了，凌三婶甚至还有心思看戏。 但，当这件事跟自己扯上利益后，凌三婶立刻没了吃瓜群众的心思。 她嗖的一下，冲到了最前面。 “五丫头，你说啥？” 凌三婶死死盯着顾倾城，不肯错过她的任何一个反应。 顾倾城看到凌三婶的反应，心底很是满意。 通过原主的记忆，顾倾城就知道，这位三婶是个精明的。 只要稍稍给她一点机会，她就绝不会放过。 “三婶，我说卖我的钱，多出来的三两，让二哥去读书！” “我们凌家这一代有两个男丁，大哥很聪明，二哥也不差啊！” “以前实在是没钱，这才只能让大哥一个人去读书。” “如今，大哥也读得差不多了，眼瞅着就能参加院试，他肯定能考中秀才，兴许还能考中凛生呢。” 而考中了凛生，每个月就能领到一定数量的钱米，就能大大缓解家里的压力。 顾倾城说这话，既吹捧了凌冽，也让凌梧读书有了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