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心底长叹一口气,往宫门外瞅去,便一眼瞧见季冠灼。 “季大人,您可算是来了。”他不悦地皱眉道,“和旁人喝酒哪里需得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让皇上在宫中等你,忒不像话。” 季冠灼仍旧带着两分醉意,闻言也只是笑笑。 一路进到宫中,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龙涎香气,酒意终究消散些许。 师从烨不慌不忙地从书中抬头,看向季冠灼。 眼前人原本白皙的脸上皆是红云,眼尾带着几分潮热的红,又有些湿漉漉的。 平时显得无辜的眼睛如今微微眯起,有些迷醉。 浓重的桂花香气在空气中浮动,勾着alpha的所有情绪。 师从烨眉头皱起,只想赶紧看完季冠灼带来的书,好让他抓紧时间离开。 对上潮湿的眼睛,他心中又长叹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小骗子想到什么了,身为探子,又如何能因外派一事觉得委屈? “朕不是想要打发你走。”师从烨努力让语气显得温和,却透着莫名怪异,“只是南郊那块地的确重要,倘若你将那块地治理好了,朕便好好封赏你。” 他这话说得硬邦邦的,李公公却陡然瞪大双眼,不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师从烨什么时候会为着这种事安抚外派官员了? 还是说,眼前的人已经并非他所以为的那个师从烨? 季冠灼挠了挠头,混沌的脑袋分析不出师从烨这番话的意思:“皇上还请看看这些书里有没有不能带去南郊的吧。” 他越是这般,师从烨便越是觉得他强颜欢笑:“不必看了,你皆拿去吧。只要不再借给旁人便是。” “那臣多谢皇上!”季冠灼欢天喜地地谢过师从烨,便让宫人将书搬走。 刚刚踏出宫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邪风,将季冠灼略微汗湿的衣服几乎吹彻。 也带走那一点微醺醉意。 他陡然一惊,想起方才在尚书房中昏天黑地一通胡乱非为,眼前骤然一黑。 他在尚书房中做出那种事,跟躺在龙床上对师从烨喊“祖宗,来玩啊”有什么区别? 不行,他得在明天日出之前,给尚书房放放风。 不然老祖宗治他个“勾引之罪”,他可担当不起。 想到这里,季冠灼转头看向方才替他打开尚书房门的宫人,打算喊上他再去一趟。 身后一个略微有些不悦的声音响起:“季大人别走那么快,皇上担心您今日吃酒太醉,会出什么岔子,特地让咱家来送您。” 李公公提着宫灯跟上,脸上神色不渝:“走吧,别让皇上等咱家太久。” 季冠灼咬了许久嘴唇,最终选择放弃。 他现在和李公公一起去尚书房,等于直白地告诉师从烨。 他在尚书房里给师从烨藏了个大惊喜。 反应 翌日下早朝后, 师从烨特地留下宋海成。 昨日宋海成早朝上会说那样一番话,便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的确知道季冠灼身份存疑,但他还是选择相信。 今日特地叫宋海成留下, 便是为着此事。 不过因着宋海成同其他几位官员还有事情要处理,他便先行离开。 一路行至尚书房,师从烨推开门。 浓郁的木樨香气扑面而来,却难以抚平他烦乱的心绪,反而使他躁动许多。 他眉头紧皱, 往里再走几步,行至平日处理公文的桌案前。 木樨香气在此越发浓郁, 像是流淌的水流, 将他死死地裹缠。 他好似被从天而降的木樨花海砸中, 铺天盖地的香气浩浩荡荡地将他淹没,哪怕极力挣扎,也丝毫无法摆脱。 莫名的冲动像是一张网,将他牢牢锁死在无边无际的木樨香气中。 师从烨脸色大变, 手重重地撑在桌案上。 裸露在外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是古树外纠缠的脉络。 “皇上,怎么了?”李公公慢了一步,便瞧见师从烨这幅模样,立刻紧张地问道。 师从烨迅速将自己整个人塞到桌案与坐椅的缝隙中, 以遮掩某些已经非常明显的反应。 “无事。”他一张脸红得几乎都要滴血。 季冠灼究竟在尚书房中都做了些什么? 剧烈的信息素波动牵动着季冠灼的情绪, 将他从梦中催醒。 他在马车里睁开眼睛, 探头去看车窗外的景色。 今天一早他便催着宫人准备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下朝前离开皇宫, 如今已行至郊外的狂野。 但腺体处的鼓胀感还是令他有些心虚。 他一手按在腺体上,小心翼翼地想。 如今他已经快到南郊了, 师从烨应该不会杀到这里来追杀他吧? 马车晃晃悠悠,从官道上行过,最终在一个村落前停下。 季冠灼从马车上跳下,抬手挡在眼前遮住过于明亮的天光,去打量整个村落的景象。 整个村落并不大,房屋也都显得格外老旧。 但正是沧月农村原汁原味的景象。 深吸一口空气,泥土的芬芳甚至掩盖过信息素的味道。 他努力记下眼前景象,打算回宫后便努力学画画,争取把自己在沧月的一切见闻都全部描绘出来。 倘若能够留存到后世,也算是极佳的考古素材。